抬着袖子的游女被银发少年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

    昔日战场上的食尸鬼那身尸山中走过的戾气冷不防爆发,仍然会带给人某种非人之物的可怖感,柔弱的游女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武、武士少爷?”

    对方稍稍敛去了那股没由来的可怕气息,猩红的眼眸冷冷地垂着。

    “在你们看来,男人对女人产生性欲是天经地义的,是不是?”

    暗自揣测着他的想法,游女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也不全是。”

    “哈?”

    “情到浓处,生出欲望并不奇怪,对深爱的人有所渴求也是理所当然——”

    “深爱的人?”

    “……当然,爱与欲望,这两者是很难分开的,也或许存在只有欲望却不爱的状况……”

    “我……”少年艰难地动着唇,“我对她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爱。”

    多少算是打开一条突破口,游女也松了口气,继续道。

    “何以见得就不是男女之爱呢?您已经对她产生了欲求,不是吗?何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榻榻米上抓牙舞爪的残影还在摇晃,少年垂着的眼眸不自觉地跟随着,沉默半晌,才低声开口。

    “我怕我会伤害她。”

    更怕自己会失去她。

    想不明白,的确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

    总之是意识到的那一刻起,脑海之中她的模样在另一种意义上变得鲜明起来。

    微微勾起的柔软红唇,翕动的羽睫下盛满春意的如水绿眸,袖口露出的一截细白手腕捋开柔顺如瀑的长发,永远素雅整齐的和服下包裹着的柔美身躯。

    明明还是天寒地冻时习以为常和自己搂在一起相拥入眠的那个人,四处旅行时因为捉襟见肘时常一块儿在河里洗澡坦诚相对。

    哪怕后来在松本村定居,一开始也习惯性地和松阳挤同一个浴桶,夜里做噩梦了也会被抱进同一床布団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