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宵,不吃饭了?”

    “有急事。”

    陆宵拎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朝病房外跑,挤入罐头一样的医院电梯中。

    五点多六点,正是晚高峰。

    旧城区路窄车多,塞成了一条红色长蛇,陆宵站在公交车站,看着公交车像陷在沼泽里的动物一点点往前扑腾,低头扫了眼手机,毫不犹豫地转身,骑着自行车往披萨店飞奔。

    到的时候,差一刻七点。

    陆宵大口喘息,在披萨店背后的小巷锁好车,咽下喉咙口的铁腥味,调整好表情,推开员工通道的门往里走,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与常日不同的氛围。

    他打工的这家店是廉价西餐厅,靠近周围的住宅区,离学校也不算远,主打牛排披萨,生意一向不错,周五周六是餐饮高峰,翻台率更是高的惊人,操作间干活的几个员工几乎用跑,今天脚步却慢得像是在散步,见陆宵出现,还有空支着脑袋,慢条斯理打个招呼:“小陆哥来了。”

    陆宵一一应了,快步走到后门左手的换衣间,从挂钩上取下围裙,穿好工作服,推开隔开前厅后厨的铁门朝门店里看——

    餐厅和往日相比要空荡许多,靠窗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铺张地点满了菜品,却没吃完,地上摔裂了好几个石头牛排盘,还有零星盘子摔碎在桌子椅子上,和红的黄的酱汁搅成一团。

    惨烈的现场还留着,人却已经走了。

    清洁阿姨推开门,艰难推着脏餐具车往操作间挪,见是陆宵,“哎”了一声,“小陆,怎么现在才来。”

    餐具车一角卡在门框上,陆宵搭了把手,就听阿姨絮絮叨叨道:“刚才那桌是你同学吧?差点把店都砸了,哎呦,看看你,再看看他,你们明德是好学校啊,怎么还有这种人。好好吃个饭,弄得一地都是菜和油,打扫起来麻烦死了。”

    手里拿着托盘的传菜小哥正在门边打可乐,听到他们谈话,笑了一声,“姨,你还真信他们说的话啊。什么朋友?仇人差不多。”

    “诶,看着还漂漂亮亮的一个娃子,怎么这个样子。”

    阿姨摇摇头,把脏餐车往后厨推。

    明德。长得漂亮。和他有仇。

    陆宵的眉头拧起来,眼底阴郁闪过。他浅浅呼出一口气,走到可乐机前,和上菜小哥肩并着肩,一起打可乐:“哥,那些说是我同学的,一共几个人?高矮胖瘦长得如何?”

    “八个人,两辆出租上下来的。一来我就觉得不对了,谁进来第一时间去看门口健康证上的照片啊。后来坐下了,点菜也东张西望,点名指定要你服务。解释又不听,老莫上去好说歹说半天,总算开始吃了,又挑这里不好那里不熟,什么牛肉不新鲜——草,三十三的冻牛排还能怎么新鲜?嫌不新鲜直接去草场上抱头牛啃得了。”

    看见陆宵低着脑袋的样子,他猛地住嘴,拍了拍陆宵肩膀:“别往心里去,哪家馆子没被砸过几遍?你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吧。那个带头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仗着几个臭钱,真他妈烦——”

    “谢了,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