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那些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很深的记忆了。当年觉得没有比那更屈辱的事情,觉得自己可能是整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觉得痛苦煎熬的一年就是一辈子。但是仅仅四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尖锐的痛苦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棱角,留下的只有模糊而不具体的恶心感和眩晕感。

    在那之后解也再也没有对他用过电击,他也慢慢忘了自己对电击的恐惧。

    但是这可能才是此时此刻电击对他这么有影响力的原因。

    深埋在脑海中,一次也没有被提及的创伤性记忆一瞬间被唤醒,本来已经十分疲惫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去的影子的重量,他无法承受回忆起曾经无法接受解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奋力抗争,奋力感到不公和荒诞的自己。他无法接受现在内心的平静都只是自己对自己蓄意的欺骗,是自己面对现实的低头。

    在他昏过去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又射了,先生很失望吧?”

    ……

    之后的时间里顾青墨像是做了一整个世纪的噩梦,在这个噩梦中他重新梦见了当年和解也发生的事情,梦见了自己顺着血管割破手腕时的痛苦和极乐,他想起来自己看着满地的鲜血快乐的大笑,无法想象自己为什么忍受了整整一年才选择了自杀。他梦见了自己将手浸泡进浴缸的温水里时,以及看着一整个浴缸瞬间被血液染红时心里奇异的感觉。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彻底解脱时,他感觉到浑身像是裹在毛毯里围着火炉烤火一般的温暖感,看到了头顶上绚丽刺眼的光芒。

    光芒就在眼前,想要抓住,这一次不想再错失机会,顾青墨努力着,挣扎着,朝着光芒伸出右手……

    下一刻,他回到了现实。

    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头顶的暖光灯依旧有些刺眼,他用已经抬起的右手遮了遮眼睛,毛毯顺着身体滑落。

    “小哥,你醒了?”年轻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放松,跑过来的脚步声轻盈而迅速,以至于顾青墨盯着面前的狐狸面具看了很久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先……生?”之前的记忆忽然一股脑出现在脑海,顾青墨有些羞耻的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么面对。

    “啊啊啊,调教结束了就不要说那些付费内容了,怪不好意思的。”

    狐狸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哪怕看不到脸也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到年轻人独有的特征。在说到自己不要意思的时候他仿佛是笑了笑,右手抓了抓后脑勺,还有些回避他的眼神。

    “……叫我牧浅就好了。”年轻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透露真名,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这时候忽然叫真名顾青墨挣脱不出来,所以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才仔细看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似乎是个休息室,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一张大沙发,一边的木门明显是对着室外,另一边的铁门似乎是更衣室或者储物室。

    “这里是哪里?”顾青墨问。

    “啊,对不起忘了说了,你刚才昏过去了,所以我就把你带到我的休息室里来了。是我帮你做的清洁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帮你穿上衣服之后有找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但是好像没什么问题,似乎只是过度疲劳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牧浅说着坐在了沙发上,“不过你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啊,我差点要再把医生抓过来了,幸好醒过来了。”

    顾青墨像是状态外一般,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次沉默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