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牧浅一手搂住了述一,一手用指尖掂着高脚杯,倚靠在述一身上,贴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顾青墨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紧急通道的门,一个人离开了。

    夜晚的风很冷,凉的有些刺骨,空气中带着湿气,分不清是下过雨了还是快要下雨了。天空中乌云密布,看不到月亮。

    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他将食指和中指伸出,轻轻贴在嘴边,许久之后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傻,轻轻咬住了指节。

    他一直想看到牧浅像个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他一直希望牧浅更放松一点,更开心一点。但是可能,牧浅只能在寂静中静静的看着天空,是他的错。也许这才是牧浅喜欢的样子,可以和能够分享自己忧愁和快乐的朋友一起,开心的时候就大笑,失落了就痛哭,压抑了就喝很多酒,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在牧浅和他在一起之前,牧浅是什么样的,他一直没有想过。

    就在不久之前,他在跟薄远道歉的时候说,我们当年每天都打架。那时候他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牧浅和他交往的时候和牧浅和别人交往的时候,不一样。

    只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有在和薄远做到尽兴的时候被对方的情绪惊醒,然后问对方,你会害怕吗?你会难过吗?不用告诉枕边的人,没事了,不要哭,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不用证明,因为自己体能的优势,所以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强迫者,或者掠夺者。

    他不用时时刻刻从自己中走出来,从当下中走出来,去关照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担忧的未来。

    牧浅为了不让他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而避开自己,而不是告诉他,是因为他会被影响,是因为他已经有太多自己处理不了的负面情绪。因为牧浅过多的照顾,他不敢告诉牧浅自己依旧没有办法走出来,依旧没有办法坦诚的接受他的关心,没有办法不在内心唾弃自己,鄙夷自己,嘲笑自己,怀疑自己。

    有时候他都觉得没意思,自己翻来覆去不就这几种情绪,这几句质疑吗?

    和牧浅在一起的那一天,他的心里都是阴暗的想法,他想要拖牧浅下水,想要弄脏他,让他堕落到自己的身边,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从来没有想过考虑过牧浅的情绪,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真的爱上了牧浅要怎么办,如果有一天牧浅一丁点的难过都会让他想要牺牲一切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办……

    他只知道,如果今晚牧浅和述一在一起了,他不会生气,他不会难过,他甚至会松一口气。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欺骗牧浅了,没办法再继续误导他,让他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而自己却随时准备离开了。他想放牧浅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脚步声从身后接近了他,一开始以为是牧浅,但是那个人没有触碰他,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他身后传来了打火机的咔哒声,顾青墨回过头——薄远。

    “要吗?”薄远叼着烟,递给他一根。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远方,“你怎么出来了,Party才刚刚开始。”

    “你在想,也许牧浅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也许是自己的错,也许如果你现在放手了,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薄远在他身侧倚在栏杆上,红色的卷发被他掖在耳后,修身的风衣被风吹动的发出声响。

    薄远就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落魄的风流贵公子,从斜倚的身形到语气和神采,他都透着一股贵气和了无牵挂。

    “我原来是一个这么好懂的人。”顾青墨笑着说。

    “我跟你说过了,如果所有和牧浅在一起的人都有一样的情绪,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这不是你的错。”薄远轻轻吐了口烟,“牧浅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他自己正在想什么,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更不要说过去发生了什么,自己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像牧浅这样,永远把自己和别人隔开的人,永远也不会幸福,永远也不会真的开心,你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永远不可能信任他。但是,这不是你的错。”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顾青墨说。

    “不是主动的。”薄远打了个哈欠,“我是被祝桃桃赶出来安慰你的。她看到你出去把火灾报警器砸了,现在人都被她赶出去了,她正在房间里教育牧浅和述一要守妇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