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一样,仆人把摆钟刻意挪动到了她卧室和书房之间的必经之路上。后宅里的灯并不算亮,尹见绯隐约听见远处的声响,便特意问了李婶子,“前宅怎的如此热闹,是有什么宴席吗?”

    那婶子回头向下望,见是她,先是吓一跳,朝四周探头探脑地张望一圈,才从楼梯上下来,在尹见绯面前两三步站定,朝她行礼。“回小姐的话,前宅摆了接风宴,按军长的意思请了功臣。”

    尹见绯点头,婶子眼里也不落忍,迈了步上前。”小姐别怪婶子多说两句,只后宅近些时候确有些不安,叫下人们也惶恐。趁着军爷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也算是给小姐说几句T己话。“说着拉过尹见绯的手,”身子骨也瘦了,端的是军爷亏待了您。姑娘您听我说,要是她犯了昏迁怒了您,认个错等她回心转意就是,切莫跟她斗嘴置气,这时候妻家除非名门望族,无依无靠可真当如浮萍似的。”

    “我们之间……”尹见绯也不知道如何作答,邵行之还不知道要怎样处置她,只此一晚便要决定自己的生Si,一时之间思绪百转千回。正愣愣地想,那婶子就再出了声,”听姑娘语气声韵,是从附近的乡下来的?“

    ”八岁来到城里常住的,“尹见绯讷讷,”兵荒马乱的,和家人也走散了,这几年下来,竟是连自己的根脚也不知道是哪村哪户的了。“她接着双手放在膝上,向婶子行礼,惊得她连连退开两步,“小姐,这可使不得,婶子并没有帮衬小姐什么大忙,担不起这个礼的。”

    “你单是没有避开就足够宽慰了我,”尹见绯轻轻道,“莫若是外面的街市,就是这后宅,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婶子这话就是生分了,怎能说受不得我这个礼?”

    婶子大抵是把她看作是半个gnV儿了,悄悄覆到她耳边低语,“好教小姐知道,婶子刚才从前宅回来,见军爷又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来了便什么也管不住的,小姐一是要想办法避开,实在避无可避了,也要用软话稍稍哄着她点儿,弄不过了不值当的。“

    ”小姐多注意自己,我从后宅拿过了东西就要去前面,替你留意军长的状态,我去了。“

    夜半时分,月行中天,守夜的仆人也不免心生倦怠。邵行之借着接风的名义,和属下喝了个酩酊大醉。此刻坐在椅子上身T歪斜,挥手叫了副官把人送出去。偌大的客厅此时只剩下他一人,电灯摇曳,想也是冷风摇晃外面树影。

    看了叫人心乱,邵行之烦躁地摔了瓷杯,碎响叫她短暂清醒,接着就是无穷尽的寂寥。他该和谁说,又有谁回应。突然想起自己从书房里出来时答应她的一夜时间,讽刺地笑出声。她yAn奉Y违了多少件,也该轮到了他任X。她勉强从椅子上起身,站定之后便沿走廊步回后宅,仆人都知道她是煞神,谁也不敢出来触霉头。

    尹见绯在噩梦之际,忽然听见咚咚如敲鼓般的阵阵响声,连忙坐起拭去脸上汗水,木板当下四散碎裂,她的视线尽头,邵行之正站在门外,一抬腿便迈进门内。

    “给你一夜的时间还是太过宽容,”他解开袖口,露出贲发的胳膊,半隐没在黑暗里的眼浓重憎恨,张开的唇满含讥诮,“想好怎样讨人欢心了,B1a0子?”

    在尹见绯眼里,门外的黑影和噩梦里的梦魇两相重合,同时浓重的酒气从门口传来,第六感在疯狂警告,她不能留在屋子里,她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挪移到床的另一边,几乎是这房间两点的最远距离。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去g什么去了?”

    尹见绯摇头,“我只知道你喝酒了,而且b往常喝的都要多,对不对?”

    “为了庆祝我抓到了J细,而且还有了理由去找贺白亭的事,夺回她手里的全部渡口。这么好的事情,你也应该和我一齐高兴才对,离我近一些,我快要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月光很亮,他能清晰地看见尹见绯蹙眉后退的模样,心里的无名火更甚,冷冷下令,“你要是不过来,现在我就过去,你的手和小腿也别想好好的。”

    尹见绯按她的话走到跟前,从梳妆台最底下找出一个盒子,盒子表面没有落灰,显然是新放进去的。她眉间的疑惑更深,自己并没有藏过东西,它是什么时间出现的。然而邵行之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叫她打开盒子,“这是用来庆祝你生日的礼物。”

    里面的盒子和袋子一齐露出来,尹见绯先去拿掉落在地上的袋子,沉甸甸的金属尖头戳着她的手心,刚一起身,邵行之就把东西从里面拿出,解开保险,对准她,一气呵成。

    尹见绯吓了一跳,对Si的恐惧压过了一切,白垩般灰败的脸和眼中滚烫的热泪滴落下来,双腿蹲立不稳,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别担心,里面没有子弹。”邵行之把枪丢过一旁,从她手里夺走子弹袋子,“本来这把手枪是送给你防身的礼物,但我现在为它寻到了更好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