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和议论声一齐打在城里人的心上,无论是拄着文明杖的士绅还是老派的布褂蓄须的地主,私下里都在议论着突兀的枪声,和那个下来视察不久就被刺杀的局长。他们不时在街头巷尾觑着气派的邵公馆,明面上它和往常一般无二,实际上有点嗅觉的都心照不宣达成共识,那上边已是风雨飘摇。

    “废物!”会客厅里的声响甚至连内宅都能听见,更何况那些站在跟前挨训的下层军官。邵行之坐在桌前,满面怒sE地从低头站成一排的人前踱步,忽而停在其中一人面前,冷不丁提问:

    “不是说所有进去的人都提前搜过身吗?”

    “……是,是这样的。”那人眼见得鼻尖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包括买票订位的人,我们都知道他们具T住在哪里。”

    “那怎么还会放进刺客!”

    那人嗫嚅着,还是旁边的人出声替她解了围。“军长,那人不是我们放进来的。”他颔首,旁边那人跨步上前,把手里的示意图展开放在桌子上,“这就是剧院里的弹道图。”

    “根据事发时的口供,我们定到了几个包厢。其中两个包厢分别是烟草局家的三公子和城西布庄的赵老板,剩下的……颇为诡异。”

    “我叫你讲。”邵行之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戾气,绷紧的身躯和线条y朗的下颚散发出浓烈的压迫感,令人心惊胆战。那人顿了顿,喉结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缓了一下摄人的气魄,迟疑一瞬才出声。

    “中间的那个包厢……是空的。”

    “空的?”他忽地转过身,“剧团的人都抓起来没有?”

    “一早全都抓住了。”

    “好,”邵行之面sE稍霁,皱紧的川字眉不那么浓重,又马上转身下令。“你,找几个有经验的亲自去审,还有,盘查剧院的人数,马上就去。”

    “是。”那人啪的立正,行了个军礼,领着后面的一队人出公馆。

    屋内还剩下几人。一人等屋内的人走动后出声。“军长的意思是……这人是提前埋伏进剧院里的?”

    “可局长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人是如何提前知晓他有听戏的Ai好的?再者说,他杀那个姓龚的,能捞到什么好处不成?”

    “好处?”邵行之靠在桌子上出声,“当然有,而且能捞到两个港口去弄货,姓龚的是从上面来的,如果和我们关系好,上头会让他下来调停吗?”

    两人目光倏然一变,“……既然这样,军长,我看是时候要请家法了。”

    “我有定夺,”他挥挥手,“做事g净利落一点,必要时,你们可以抓几个跳的杀J儆猴。”

    剩下的两人领命步出公馆,留他一人坐在桌前,实在烦闷便从桌上的烟盒弹出烟卷,青灰sE的烟气成缕地在他周边环绕,像拦着他不让他看清真相的雾障。他按铃唤来了佣人,“夫人的状况如何?”

    “医生刚才瞧过了,说后脑受到了撞击,好在只是轻微的震荡,没有伤到神经,现在也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

    “好,她要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其他时候听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