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地龙烧的旺,明绪只着了寝衣趴在床上发呆。修长的手指无意义地摆弄着一旁的面具: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他带了整晚未摘,回了府才看清面具模样。

    容衍将他送到国公府门口,被放开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容衍牵了一路的手。平日被自己避如蛇蝎的某人,今晚却如大脑宕机般忘记了挣脱。

    自己怕不是被容衍的不正常传染了!

    明绪蜷了蜷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他猛然回过神来,发泄似地用掌心在床上蹭了蹭,想要蹭掉那嗜人的温度,又不解气的将面具扫落在地,最后才满意的盖上了被子打算睡觉。

    容衍在梦里好似也不打算放过他。

    一会是容衍无赖的扯过他腰间的金鱼小荷包,调笑着说是定情信物,一会又是容衍低头落在面具上的亲吻,轻声地喊着乖乖。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在梦中被仔细放大,那人为自己整理斗篷时骨节分明的双手,那人离开自己脸颊时微微颤动地眼睫...

    梦境戛然而止,明绪燥热地睁开了眼。脑袋里的画面却清晰无比,纠缠着他的整个神经,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要不然怎会整夜整夜的想一个强迫、欺侮自己的神经病?

    传了明安打水洗漱后,明绪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将那么点不对劲抛之脑后。

    难得早起的明绪去了前厅打算陪祖父用早膳,想起了昨日的上元宫宴,不由地多问了几句。

    “祖父,陛下不是说不太好吗?昨日宫内怎么还开了宴?”

    “近日陛下龙体似是安妥不少,太医说开了春怕是能再好些。”明道远略微沉吟,“昨日是先皇后忌日,景王入慈光寺明面上是为陛下祈福,多少存了悼念先皇后的意思。”

    明绪执筷子的手略微停顿,难怪昨日的容衍如此反常。

    他心内存了好奇,便也问出了口:“先皇后曾是一国之后,忌日怎么倒没人提起?”

    明道远叹了一口气:“这皇家秘辛,你听过便忘了。先皇后周氏,是陛下还是太子时周太傅的独女。陛下对周皇后一见钟情,求先帝赐了婚,登基后也很是恩爱。周皇后为陛下诞下长公主后身体便不大好,有了景王更是一落千丈。无情最是帝王家,后宫从来是只闻新人笑,渐渐地陛下便不常去周皇后的寝宫了。景王小时候倒是冰雪聪明讨人喜欢,也就是这双儿女让陛下还未彻底忘记他那年少恩爱的发妻。”

    往事尘封的太久,老国公脸上也难免带了怀念:“你和明虞满月时景王还抱过你们,小小的人儿抱着你不撒手,非说你比妹妹长得好看,也不知他从哪看出来的。”

    明绪闻言默默地心里骂了句变态,又继续听明道远说道:“第二年正月周皇后便仙逝了,陛下怕是念在景王年少失怙,没两年便给景王封了王赐了府邸。陛下无情却又多情,周皇后三年丧期未过,就又立了新后。头两年还领着一众妃嫔在忌日祭祀,有了新后,只说上元是阖家欢喜的日子,祭拜无故沾了晦气。”

    明道远摇了摇头,对当今天子的做法也并不赞同:“从那以后的上元,就没人再提先皇后的忌日了。时日一久,估计也只有景王和长公主心里能记得这生母忌辰。”

    明道远说完,心里也不免有些感叹,好生叮嘱了明绪两句才放心。

    明绪心里被祖父的话搅乱了一池春水,刚被压下去的反常又要冒出头来。只能不停的暗示着自己,容衍再可怜也不是他变态的理由,所遭受的过往也不是他能随意对待自己的借口。

    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家的,容衍无论如何终将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成为过客。

    内心的酸涩渐渐消退,心跳终于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