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老蒙多往后一屁股摔坐在了椅子上。

    恐惧叫他身体还在抖个不停,他在心里向上帝祈祷,只希望这个瘟神赶紧离开,不管是一个人逃跑也好,还是跑去“西河”复仇也好,都不要再留在这里追问些什么了。

    他没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女人温热的气息凑近了他。

    接着一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女人温柔而甜蜜地问道:“瞧瞧,我们的蒙多宝贝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拇指扣在了他的眼皮上,缓缓而用力地将他的眼皮往上抠开,“怎么都忘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了呢?”

    蒙多的眼珠被她的手指抠得充血,视野里一片眩晕的黑,他哆嗦得更厉害了。

    “看着我,我问你,他们是怎么抓走他的?”女人的笑容与语调柔和得像是正在对自己子女说话的母亲。

    她很清楚承影的能力,如果不是能够近到他身的话,即使这个小诊所里挤满了人也不会伤到他。当然啦,如果是在手术中途被袭击的话,她也不会计较些什么,只是眼前这个老头的表现,根本不像和他无关的样子。

    女人的拇指缓缓移到了蒙多的眼球上,似乎准备在他没有给出一个她想要的答案的时候,就将他的眼球摁进脑袋里。

    “他们放电击倒了他……”蒙多艰难地吞咽着唾沫。

    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

    “哦?那时候你不是正在给他做手术吗?怎么还没把定位仪关上呢?”

    他确实是给那个男人做了手术,但他并不想得罪“西河”,到时候被他们找上门来拷问。于是他用自己儿子当初留下了的那个定位仪——他一直当纪念品放在自己的怀表里,装成是从男人脊柱里取出来的东西,他没有帮他把他脊椎上的那个取下来。

    男人的镜子只能反射出蒙多的上半身,他不动声色地在男人的血肉里剪开又缝合,用镊子在盘子里制造出金属物被丢进盘子的声音,准备借着转身拿药的空挡,摘下怀表,把儿子的定位仪放进了盘子里。

    男人当时因腰部的麻药而无法立即起身,他觉察到了蒙多的小动作,在他准备翻身爬起来时,谢天谢地,西奥多带着人冲了进来。

    他们在蒙多的诊所里打了起来,男人即使麻药还在,也未落后分毫,直到西奥多在蒙多的示意中按下了定位仪的放电按键。

    电流这次击中的是男人的脊柱,他的眼睛睁大了,身体僵直,“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西奥多的手下拖着男人离开时,他拍了拍蒙多的肩膀,说晚些时候,他们会给蒙多送来“西河”的礼物。

    老蒙多还没等到礼物,却等到了这个扣着他的眼珠子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是自己没有帮男人拔下来定位仪的原因,导致男人如此轻松地被西奥多带走。蒙多的脑子转得飞快,他需要一个别的借口,一个连他自己都能说服的借口,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骗过去。

    老蒙多自己不清楚的是,在他转着脑子思考时,女人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脸上的温柔逐渐变成了漠然与隐约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