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千里一声令下,陈虎等人冲进正厅,架起徐四奎就要出门,徐四奎吓得魂不守舍,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王老弟,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

    王千里暗骂了一句让你倚老卖老,背着手走进院子,环视着围上来的徐家人道:“河厅衙门办差,军民人等一概回避!谁胆敢生事,一并绑送衙门论处!”

    “老爷,老爷……”

    见田贵等武官举起了洋枪,徐四奎意识到王千里是有备而来,不敢再挣扎了,急忙嘱咐道:“没事没事,都散了吧,老爷我去去便回。”

    “听见没,你们家老爷都说没事,有马赶紧去备马,没马赶紧去备轿,不然你们家老爷就得走着去。”

    “哦,王老爷稍候,小的这就去备马。”

    ……

    当徐四奎像人犯一般被王千里“请”到河厅衙门时,吴廷栋已经到了河厅衙门,正端坐在大堂上跟分坐两侧的韩秀峰和石赞清喝茶说话。

    之前他很直接地以为韩四应该是在京城做重庆会馆首事时攀上了段大章的高枝,在段大章、黄钟音等重庆同乡和郭沛霖等段大章、黄钟音的同年提携下,谋上南岸厅同知这缺的。直到走出道署看到大头等韩四从上海带来的千总、把总等武官,才真正意识到韩四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万福桥大捷也不是吹出来的。

    正饶有兴致地问坚守万福桥的那一千乡勇究竟是怎么编练的,韩秀峰刚有意无意地说到王千里,王千里就跑进来禀报河营都司徐四奎到了。

    吴廷栋拔贡出身,对监生出身的王千里本就没什么偏见,更何况刚从韩秀峰这儿得知王千里也是跟长毛交过手的,打心眼里觉得王千里是个人才,不禁笑道:“有请!”

    ”遵命。”

    王千里躬身一拜,旋即走出大堂把守住外面等候的徐四奎请了进来。

    徐四奎虽官居正四品,但在吴廷栋眼里连正七品的知县都不如,等他恭恭敬敬地磕拜完,才指指大头刚搬过来的椅子,让徐四奎坐下说话。

    徐四奎偷看了坐在对面的韩秀峰一眼,忐忑不安地说:“吴大人,卑职告病的事兵部已经准了,卑职就等新任都司一到,跟新任都司办完交接就启程回乡……”

    “徐都司,你告病的事本官有所耳闻,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吴廷栋顺手拿起一份京报,看着京报道:“静海战事正紧,皇上刚降谕旨,看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揪心。”

    “皇上怎么说?”徐四奎小心翼翼地问。

    “本官念给你听听,皇上说逆匪窜踞束城等村,业经帀月,前经叠降严旨,令该大臣迅速进攻,痛加剿洗,乃数日又无奏报,朕心实深焦灼!束城各村,地方褊小,积谷无多。且闻贼匪所搭木垒,半用树枝支架,必不能十分坚固。趁此进剿,自易歼除。若仅于贼匪扑营时,竭力抵御,及至遁回贼巢,又复坐观不进。老师糜饷,日久无功,何时始克蒇事?”

    吴廷栋顿了顿,接着抑扬顿挫地念道:“现在大兵云集,围此穷蹙之寇,若不及早并力进兵,又将窜扰他处。且此时已届二月中旬,春融冰泮,马队难行,剿办更难得手。著该大臣等,务当严饬带兵大员,激励将士,协力同心,一鼓作气,直捣贼巢,迅除丑类。如将弁中有不遵号令,及一营出队,他营不为应援者,即著照军法惩办,以肃戎行!若僧格林沁等,各存意见,不能会合进攻,耽延时日,朕亦惟执法从事,决不宽贷!”

    徐四奎虽不识几个字,但也能听懂个大概,心想皇上是真急了,正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好,吴廷栋放下京报,又翻起手边的一叠公文:“徐都司,这些公文你应该不陌生,这一份是兵部去年九月初六命河营抽调两百兵驰援河南的,这一份是制台大人去年十月二十一命河营抽调三百兵驰援沧州的,这一份是兵部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命河营抽调一百兵驰援河间的,这一份是制台大人今年正月十六命河营抽调四百兵驰援静海的……”

    兵部和制台衙门不止一次命河营出兵,徐四奎不是借口兵在河工上,就是以粮饷不济为借口按兵不动。确切地说不是按兵不动,而是无兵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