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数字清点出来了,守南墙的乡勇伤亡最惨重,阵亡十九个,伤了七十多个,阵亡的乡勇中有两个是不小心摔死的。

    西墙上别看打炮打得热闹,但打了近半个时辰,打掉上百颗炮弹,只打中了一条贼匪的战船,并且只是打中并没有打沉,既没人阵亡也没人受伤。东墙没有近战,只有一杆鸟枪炸膛,枪手被炸伤了。看着那一具具摆着营内的尸体,韩秀峰真正明白了啥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了鼓舞士气,李昌经和吴文铭让人支上两张桌子,让书办登记阵亡乡勇的名册,等把贼匪真正击退之后再抚恤。同时命哨长、什长们统计杀了多少贼匪,以便战后论功行赏。

    韩秀峰、张光成和周兴远则再次爬上箭楼,一边观察贼匪的动静,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守。

    “死了百十个兵,对贼匪而言算不上什么。他们刚才只是试图,现在晓得了我们的底细,等到他们做好准备再攻,我们守起来就没刚才那么轻松了。”周兴远见识过贼匪是怎么攻城,遥望着南边的贼匪营地忧心忡忡。

    “是啊,如果贼匪再攻,我们就算能守住也会伤亡惨重。”张光成刚才说“大捷”是为了鼓舞士气,现在说的才是心里话。

    韩秀峰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低声问:“张兄,火药还有多少?”

    “不多了,刚才问过陆大明,他说铅子有的是,火药只够再打一场刚才那样的仗。”

    “近战我们真不是贼匪的对手,想守住全靠火器。”

    韩秀峰看看二人,沉吟道:“那就做两手准备,先看看情形,实在守不住就不守!”

    “韩老弟,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就算能守住今天也守不住明天,毕竟我们就这么点人,一时半会间不会有援兵,而眼前的贼匪只是前锋,他们见久攻不下,一定会从扬州搬兵。”周兴远低声道。

    张光成苦着脸道:“当务之急是怎么撤?”

    韩秀峰淡淡地说:“想撤不难,只要能坚持到天黑,关进是往哪儿撤?”

    “往回撤,去跟家父汇合?”张光成问。

    不等韩秀峰开口,周兴远便脱口而出道:“不行,往回撤不合适!”

    “周先生何出此言?”

    “二少爷,贼匪是要去攻泰州的,我们要是就这么去宜陵,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就算退到泰州,同样要守城。这仗打一次就行了,再打胜仗就会变成败仗,到时候别说跟朝廷请功,恐怕还要被朝廷究办。”

    在张光成看来老爷子已经出了泰州城,他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当务之急是怎么保持“大捷”的战功,只要能保住这个战功,就算泰州城将来失陷,有这个战功在朝廷也不会太过为难他爹。

    想到这些,他赫然发现周兴远的话有一定道理,禁不住问:“那以周先生之见,我们应该往哪儿退?”

    “韩老弟,二少爷,你们是来驰援扬州的,以我之见,只能进,不能退!”

    “进?”张光成惊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