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人,“人世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人不应该这么苦的啊。”

    说完这话,王院长已经泪流满面,整个人又仿佛老了几岁,整个人的腰都有了点佝偻,没等安平说话,狠狠地将烟头扔在了地上,一脚踩灭,将眼泪一擦。

    转身便回去了医院,进门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安平的错觉,王院长整个人又挺直了起来,胧月喃喃自语,“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病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他是整个医院的院长。”

    胧月甩了甩头,回头看向安平,一副想微笑,却又苦着脸的模样,竭力的想要让嘴角扬起来,却怎么也扬不起来,不知道是心疼父亲,还是因为父亲的话伤感,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走吧。”

    安平此时想要见时笙的激动感觉开始有点淡了下来,毕竟人间疾苦已经见识了300年了,可每次再看到这些,心底却总是还留有一些感同身受的痛苦。

    胧月招呼着安平上车,使劲拍了拍脸颊,长舒一口气,这才看向安平,“不好意思,见笑了,我父亲总是这样。”

    安平摇了摇头,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良善之人的良善之举,不会被嘲笑,也不应该被嘲笑。”

    胧月启动车子之后,看着前方的路,看着路两旁明显减少了的行人,“我们是活人,做的却是地府的诡差事,平常会经常见到各种各样的苦难事情的发生,纵然是心底痛苦,可我总是告诫自己,我只是地府规矩的一把刀,一个工具,我不应该也不能有自己私自的念头强加到每个阴魂身上,可是我却做不到。”

    安平第一次在胧月面前微笑,“即使你不是活人,你也不能做到熟视无睹,这是老天对良善之人的不公,但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人间历史无数次告诫了我们,如果恶人当权,无数百姓不可能会得到美好生活,所以我等良善之人,便要尽量地让更多的阴魂得到公平的对待。”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即便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份差事很痛苦。”

    “我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有些话我是不能对他说的,地府并不是一个为了惩罚人而惩罚人的地方,无论是谁,望乡台都可以看一眼家乡,三生石看一眼前世今生,孽镜台前能照出今生罪恶,善簿在魏判官手中,生前无论是善是恶,都自有定论,功过不能相抵,阴魂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早有定数。”

    安平幽幽的一句话,便让胧月再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们的良知告诉我们,我们看不惯世间苦难之事,跟地府怎么评判无关,跟我们自身有关。”

    胧月翻了一个白眼,“哥哥,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基层公务员罢了,你和我父亲是不是对我要求太高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恶人,干嘛都对我如此刻薄呢。”

    安平耸了耸肩膀,没有再说话,明显胧月马上就要进入恼羞成怒的阶段了,还是少找麻烦的好。

    他认识现在两人前往的方向,这是去聊水市昌润湖的路,看着胧月熟练的将车停到了土地庙前面,两人下车,胧月走在头里,安平跟在身后。

    在胧月的示意下,两人进入了灵体状态,此时胧月俨然换了一副模样,白色的长袍,左手一副算盘,右手手持一块金色的令牌。

    穿过土地庙,来到了庙身后的湖边,径直地跳了下去,不,应该说是飘了下去。

    安平诧异的跟着,在阴气的加持下,他知道自己也是能飘的,但是地府的入口竟然是在这里,这是安平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安平的视线中,昌润湖凭空多出来了一个旋涡,在两人快要接触到漩涡的时候,一个能容纳两人通过的洞口在漩涡中心打开。

    通道里面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到,胧月这个时候才张开嘴,“这个通道是聊水市通往地府的唯一通道,只能由土地爷亲自打开,而且土地爷打开通道,必须是我们有公务在身,如果无事,我们是不能过去的。”

    安平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