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帕瓦尔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空间一阵波动,以利泽尔.霍夫曼的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厅的正中间。见他来了,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

    “是啊,本来之前他就有一些不稳定的情况出现。自从白月圣教的行动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有些狂暴和混乱的状态。”萝拉.罗贝尔的眉头紧锁:“我不确认这和神相本身的变动有没有关系,但是对于他而言,或许老同志的背叛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给了他超出承受外的打击。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有些放不下心来。”

    “老实讲,对于这些事情,其实我也早就有所预知了——大概是因为同之道本身的特性吧。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因此一直没有办法去解决。搞到这个样子,也算是抽到下签了。”以利泽尔.霍夫曼苦笑了一声:“现在帕瓦尔先生的情绪与神相表征都极度不稳定,不但无法成为助力,反而可能成为妨碍。要知道,神相使的神相一旦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很可能导致自灭,或者更严重的后果。他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把事务全权派发给了你。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要是你也被影响到了,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也不是全权呢,他现在紧张的过头,就连我也不能完全信任,始终保持着警惕。不过你倒是没有必要担心我,我才四十岁而已,头脑还不算太顽固,不至于有着那么深的执念。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其他人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的,关键是眼前的局势。”萝拉.罗贝尔苦笑了一声:“白月圣教的行动自不用说,红月教派虽然没有大规模的行动,但却始终在向全世界播扬仇恨与虐杀的种子。这些毫无疑问都对‘缘’系统产生了干涉,让我们没有办法顺利的进行行动。”

    “如果用最先进的神相理论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对于神相通路的争夺吧。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相比于‘凝视’和‘飞升’,‘缘’的扩散一直相当的不顺利。大概确实如同之前的很多猜想,低级,或者说泛用的神相影响能更快的扩散,并堵塞通路,阻止高级的神相扩散。”以利泽尔.霍夫曼摸了摸下巴:“所谓的红月灾星或是美妙天堂的药物,并非是直接操纵人的意识,而是以一种暧昧的方式对其进行影响。其功能只是刺激某些粗略的靶标,使其高度活化,而让愤怒怨恨,或是颓败绝望等情绪得以极大的放大,并结合记忆在内的诸多元素,进行进一步的混合和杂糅,再以每个人都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此一来,运作的主体就是在每一个人的内部,而系统本身输送的信息并不需要很多。事实上,加布里埃尔也曾经通过切除部分脑组织的手法,成功的减缓了一些神相症状的出现。”

    “减缓而不是消除么…看来一旦混杂在了一起,那么想要彻底解决,可就非常吃力了。不过,这其实也算的上是直接操纵人的意识了吧,只不过没有我们那么精准。”萝拉.罗贝尔皱了皱眉:“就算是最为强力的红月灾星,他们对于大脑的影响强度也只是比四号强了一点而已。我们居然连这种程度的干扰都竞争不过呢。”

    “知识传递技术研发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吧,在简化信息流时出现的困难,我想就应该能够说明一些问题。我们将飞机在天空中飞行的记忆传递到了一个原始部落的人的脑中,再将信号导出来,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一只只白色羽毛的大鸟扑闪着翅膀,在天空中飞行着。显然,对于没有近距离见过飞机的他们,使用了过度的脑补,因而产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以利泽尔.霍夫曼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意识类神相的使用高度倚仗并受到过往记忆与知识影响。就在中萨巴联盟的建立中,也是高度的依赖了名为‘凤尾兰’的图腾信仰,才能让民众服从。对于中萨巴联盟以外的人群,他们长期信奉着名为国家与民族的团体意识,并与团体内部产生共情,以此将内与外进行分割。在这一团体意识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走向绝望后,不但没有扩大形成全人类层面的正义,反而极度收缩,陷入了对于其他人类的极度不信任与排挤中。换句话说,我们的主张,是早就被压缩在人们潜意识最深处的,自然难以得到呼应。”

    “真是麻烦啊,要说的话,那就全部都是时代的原因了。这五十年的社会发展,让民众所期待的,正是红月教派那样的敌视与厮杀,或是白月圣教那样的逃避与放弃。我们所主张的互相帮助与互相信赖,终究不为世人所接受啊。”萝拉.罗贝尔摊了摊手:“不过从一开始,我们就可以预料得到这一事业的推进到底要遇到多少的阻力,所以这倒也没有什么。既然技术难题已经攻克,那么就只能乞求实施不会出现什么错误了。”

    “对了,穆巴那边现在是什么意见。我记得你之前有去和他协商吧,他有回心转意吗?”以利泽尔.霍夫曼突然问道。

    萝拉.罗贝尔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手环,只见一个立体投影呈现在了两人面前,赫然是穆巴.卡埃拉的留言。

    “好好看看吧,我们人类的文明已经超过了一万年,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惊人的地步。我们能够上天,能够入海,然而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却依然在深陷于饥饿劳苦与对死亡的恐惧之中。怀揣过多的想法,只会让一切付之一炬,事到如今还在追寻什么民主和谐或是自由意志,只会将整个人类都带入毁灭的深渊!我们现在要的不是虚假的其乐融融,而是绝对的,毫不动摇的正确。抛弃这些,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对这一切已经受够了,尤其是你们这样子的半吊子姿态,我绝对不会再跟随你们这么走下去了!”

    看着穆巴.卡埃拉愤怒的表情,以利泽尔.霍夫曼叹了口气。他看向了萝拉.罗贝尔,无奈的说到:“这个样子,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成为计划的阻碍。如果真的发展到同室操戈的地步,那实在是…太让人悲伤了。”

    “但是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萝拉.罗贝尔看向了远方:“尽管在模拟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但是…这是唯一的道路了。除了坚持下去,不会再有任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