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头后方的一名女子大概三十多岁,长相与他都有六七分相似,此刻,正双手插着腰瞪着眼儿道:“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都当上爷了?敢在三姐面前摆谱,皮痒了不成?”

    石头嘿嘿笑道:“我怎么敢呢?这都是他们乱叫的,我收到信之后还有点半信半疑,没想到三姐你真的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码头接你。”

    馄饨店老板一看原来是人家的亲姐姐,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去准备馄饨了,而且还非常有眼色的多准备了一碗。

    “你这个臭小子,来了金山这么长时间也不往家里写封信,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还是邻村的老王头,他家小子寄信的时候提了一嘴,我们才知道你在金山混的还不错,怎么,已经把姐姐们抛到脑后了?”

    这女人说着在石头身上连掐带拧,后者分明感觉不到疼痛,但此刻却不住求饶,仿佛相当害怕对方。

    “别......别动手,三姐,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其实......其实不是有意不联系你们不写信的,我现在也会写一些字了,其实......”

    “其实什么?你要说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就把姐姐们全叫过来一起揍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石头举起双手做求饶状,“不好意思姐,其实是我忘了咱家的地址,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本来说在肆久堂的兄弟里问问有没有离咱家近的,可东一忙西一忙也给整忘了。”

    看到自己小弟垂头丧气的模样,那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用手指狠狠在石头的脸上戳了一下道:“你呀~~~臭小子,三姐就知道,你肯定是把咱家地址整忘了,这绝对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这次姐给你写好了,把它死死的记在脑子里,可不能再忘了。”

    石头看着自己姐姐递来的纸条,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又一次复苏过来。

    他在家里被十二位姐姐照顾的场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中,虽然在外人来看有十二个姐姐照顾他那一定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但其中的苦楚只有石头自己知道。

    十二个姐姐对他的期望太大了、太高了,这种期望让他觉得窒息,从小到大姐姐们都把最好的留给他,不让他干这,不让他干那,生怕把他累着、伤着,再加上他天生感觉不到疼痛,哪里搞伤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更让姐姐们担心,以至于石头小时候要出门玩耍都必须得跟着两个姐姐在旁边照看着,就因为这他没少被小伙伴们嘲笑,说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就因为姐姐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石头倍感压力,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如果做不到最好就辜负了姐姐们的付出,自己似乎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败家子。

    终日在这种既温馨甜蜜,又窒息压抑的环境里,让石头几乎快要发疯,就因为这样他经常偷偷溜出去和邻村的那些孩子们干仗。

    这倒不是说他多么好斗,而是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可谁知天生没有痛感的石头这打着打着就在七乡八邻打出了一定的名气,当地衙门的捕快还收他为徒,教他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而这样一来石头就变得更爱打架了。

    “石爷,还有这位姑娘,来,刚煮好的馄饨,吃吧,站着说话也怪累的,我再去给你们泡点茶,虽然赶不上肆久堂的茶叶好,但解渴也足够了。”

    馄饨店老板煮了两大碗馄饨,面带笑容转身又去给二人泡茶。

    石头的三姐看了忙碌的老板一眼,放低了音量道:“喂,臭小子,你现在加入的那个什么肆久堂好像在金山很有名气啊,我刚刚一路走过来听到很多人都在聊肆久堂这,肆久堂那,肆爷怎么怎么样,就跟你们这儿的皇帝一样。”

    说到这里,石头露出一副“那当然”的表情道:“肆爷可比皇帝好多了,皇帝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肆爷对我们兄弟相称,对了三姐,你还没说怎么会来金山呢?到这里的船票可不便宜。”

    洪家三姐抿嘴一笑道:“这还得说起你的三姐夫,姐嫁人了,你远在金山不知道,姐嫁给一位跑船的买办,也就是你三姐夫,他是东洋人,经常来往海上做生意,这次我听他说要来金山,想着来看看你这个臭小子,就软磨硬泡跟着商船一起来了,没想到在海上飘了那么长时间。

    真的,姐都感觉走到天边了这才终于到达地点,这金山可跟咱家乡差这十万八千里,那些人鼻子老高,眼睛还是蓝的,哎呀,看起来就和城隍庙里哪些土地公有些像,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