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家都盖了厕所,虽然简陋,但至少不用跑到野外大小便,唯独赵家没有厕所,小便好说,随便找棵树挡一挡就能解决;大便则须跑到很远的地方去。

    好在现在是晚上,没人看。

    赵小禹披着上衣,裸着两条腿,刚跑出家门,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亮着两个明点,一闪一闪的,他知道那是爷爷在抽烟袋,爸爸在抽卷烟。

    听到爸爸说:“小家伙也出来了,看来也是没扛住。吃素吃惯了,胃已经消化不了肉了。”

    赵小禹跑过去,蹲在爸爸身旁。

    祖孙三代从大到小并排蹲着,像陈列在商场货架上的套娃。

    赵大顺感慨道:“享受过后就是难受,和女人怀娃娃一样。”

    赵天尧似乎并不觉得难受,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自言自语地说:“仔细想想,这日子过得挺美的,什么也没干,就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子,呵呵,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祖孙三代,拉屎都排着队,一看就是五好人家,唉,就是有点穷。”

    夜色宁静,不知是谁家的狗在汪汪地叫着。

    狗叫的间隙,是祖孙三代用力时的嗯嗯声。

    第二天,赵小禹没敢去给孙桂香送钵子,一早就跑到村里玩去了。

    正玩着,五岁的金海又跑了过来:“我妈让你去我家一趟!”

    赵小禹硬着头皮,跟着金海去了孙桂香家。

    孙桂香正坐在院子里剪着虹豆,她面前铺着一块由几个编织袋弥起来的扇布,上面堆着一堆剪成细条的虹豆;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红柳箩兜,里面放满了没剪开的虹豆。

    “钵子没给我拿过来?”她问赵小禹。

    “肉,肉还没吃完。”赵小禹编了个不太高明的谎。

    “切!”孙桂香笑了笑,“你家没钵子吗?非得吃完才能还我?”

    不过她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从一旁拿起一个一尺来长的白布袋子,将箩兜里面的虹豆装进袋子里,扎好口,递给赵小禹。

    “虹豆落架了,吃不完,拿回去你们爷孙三个吃吧,我懒得晾了。”

    赵小禹呆住了,伸了伸手,却没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