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绞尽脑汁地想扇子上的图案,正是在为皇帝万寿节准备贺礼。此事才是耗费人的精神,一方面宫中妃嫔小主较多,保不准就在贺礼上给撞了,另一面,送的东西还得讨皇帝喜欢,不犯忌讳。

    瑜英担忧地问,“小主真的要送皇上扇子?扇,散,总觉得寓意不好。”

    其实瑜英的话正正好撞在了她的心口上,她就是这么想的,和仇人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最后死我亡罢了。

    “我从来不信那些个,姻缘若是合对了,月老都挡不住。”她浅笑道。

    瑜英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万事点到为止。

    雨势渐次小了下去,最后停住了,天那边微微亮起来,隐约着是要出太阳了。苏琬清只让春兰和小福子跟着,主仆三人静悄悄地来了掖湖边上的红瓦青梁小亭,春兰和小福子支画架的间隙,她便站在亭子边上,难得地吹着雨后清风。

    大雨过后,满世界的清新涳濛,莲叶上的水珠越积越多,最后压弯叶子,滑落进湖中。蜻蜓飞了出来,迅速点水而过,立足于莲蓬间的粉嫩花瓣上,相衬得宜。

    “小主,画架支好了。”

    苏琬清闻言走到画架前,拓石将宽大的宣纸压住,五彩的墨汁也已经调制好了。她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们俩到前边赏赏风景去吧,不用看着我,要不画不出来。”

    春兰和小福子欢快地应下,自从进了抚辰殿当差那就是极轻松的,主子和气体恤,这不是莫大的福气么!

    苏琬清找好开笔之处,自得地先用细毛黑笔勾勒边。她的画技高超,不消片刻,掖湖的大体轮廓已然是成形了。

    “哟,这不是抚辰殿的贵主么!”

    冷不丁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苏琬清的手抖了一下,一滴黑墨落在了宣纸的最下方,墨迹慢慢晕染开来,她抽出丝绢来擦,已经是擦不掉了。

    她按捺住心头的火气,转身施礼道,“德妃娘娘慎言,咱们宫里唯一称的上贵主的只有慕容贵妃,嫔妾可担不起这样的称呼。”

    德妃抚了抚头上的凤尾步摇,金护甲与步摇东珠凑在一起更为晃眼,她扫了一眼画架上的画,对身后的几位妃嫔道,“看见人家嘉芳仪是怎么过日子的了吗?会怡情养性的圣眷自然不衰,倒是们几个,进宫之前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到了宫里却什么都不会了。”

    丽贵嫔和敏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瞧着那画虽然只勾了边,又被墨迹给污染了,却已经是上上品的雏形。她们跟嘉芳仪一比,倒什么都不是了。

    而惠婉仪却悠然自笃,不怀好意地道,“前儿晚上嫔妾不是有意抢嘉妹妹恩宠的,只因恰巧碰到了皇上,皇上执意送嫔妾回宫,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间,就不便去抚辰殿那边了。妹妹不要怪罪嫔妾才好。”

    苏琬清勉强笑了笑,“嫔妾不敢,皇上行事自有主张。”

    在这后宫,比拼的除了才华美貌,还有谁更知君意,皇帝为了爽约一事已专门补偿了她,她若是再不依不挠地抓着不放,便是不懂事了。

    中途来了这拨人,把苏琬清大好的兴致给扰乱了,再美的景也勾不起她的兴趣去描摹,只得悻悻回了宫。

    回到抚辰殿没过多久,就传进来一个消息,贤妃翊坤宫里的宜嫔有孕了。宜嫔赵舒燕与苏琬清同一拨进宫的,因皇帝觉得她性子极温和,便在首次侍寝后赐了“宜”字为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