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曾经想过很多次,若兰为何忽然间博得盛宠。或许是她性格恬淡;或许是在宋心彤和慕容茵儿对立的情形下,必须再扶植一位,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但她确实不曾想到,这一切都是若兰在委曲求,只为成她和皇帝。

    恍惚之间,已到咸福宫外的夹道。西风骤卷,鬓间发丝散乱,苏琬清瞅着那烫金匾额上的三个大字,不免怔忡了。

    “瑾妃主子,奴才讲了不该讲的,若是皇上得知,奴才这条命就得交代了…”

    “李公公放心,我有分寸。”言罢,她抬腿迈了进去。

    咸福宫中人头攒动,除了守候在院落中的羽林军,来往的太医、医女、宫人不断,但他们都有意放缓了脚步,恍若无人行走。

    苏琬清进了正殿,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药汁味儿,几乎呛得人想咳嗽。她隐约看到珠帘后人影晃动,未几,瑞嫔带着她们收拾妥当,便都走了出来。

    瑞嫔对苏琬清还有些敌意,见了面也只是敷衍地蹲礼。苏琬清不甚在意,待所有人退下之后,独自坐到了若兰的榻边。

    若兰本是圆润的鹅蛋脸,这时已是瘦出尖利的下巴,眼神不复清澈,替之以沉寂的死灰。

    “若兰姐姐…”苏琬清唤了一声,强行压制喉咙中的呜咽。

    “终于来看我了。”若兰毫无生机地躺在榻上,却依旧对着她微笑,“琬儿,一定在怪我,我说过不和争夺皇上的宠爱的,我违背诺言了。”

    苏琬清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若兰姐姐,和皇上的约定,我都知道了,不要再骗我了。”

    若兰眼瞳睁大,“是如何…”

    “若兰,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皇上之间怎么忽然就冷淡了吗?我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但要举天为誓,不会向外泄露半句。”

    若兰见她脸色凝重,还欲知道实情后想办法调和她与皇帝的关系,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了。

    苏琬清轻笑一声,“我不是大夏人。姐姐一定会觉得荒诞,四海之内莫非夏朝之土,我这话说的好像没有依据。”她脸色忽变,攥紧拳头道,“可是,十年前,南楚还没有亡国。我…楚青,乃是南楚女儿!”

    若兰惊恐不已,失声道,“…进宫是为了…”

    幸好若兰体质虚弱,即便失声却惊动不了外边的人。苏琬清不知何时已落下了眼泪,“我姓楚,名曰青,是南楚嘉德皇帝最疼爱的幼女安阳公主。十年前,大夏铁骑踏平南楚,我的族人鲜有活下来的。亡国之恨、灭族之仇,岂能不报?!我进宫就是为了…为了杀了他!”

    若兰强撑着坐起来,戚戚然拉着她的衣袖道,“琬儿…真的忍心吗?皇上他那么爱,为了不让置身旋涡,选择一再隐忍。难道不知道,他早就想册立为皇后了吗?”

    苏琬清抱头痛哭,声线断断续续,“姐姐…我…早已不是进宫时…正因为爱,所以不得不放弃。我不会伤害他,可也不能再停留他身边了…”

    “为什么,为什么,琬儿。只要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