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变乱,朱由崧失去了马士英和邹太后等人的音信,只能自己去了芜湖。朱由崧被俘之后,料想马士英和太后也不能幸免,却不知马士英和邹太后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成功的逃到杭州了,马士英还眼巴巴的盼着朱由崧能够尽快赶去和他们团聚呢!

    溧水变乱之际,性急的马銮保着朱由崧先跑了,却把亲爹、邹太后和一众文臣都扔给了乱兵。乱兵一度逼近邹太后的车驾,情势十分危急,好在马士英随身还带着的七百黔军。广西、贵州一带土地贫瘠、民生困苦,当地人民的生活环境极为恶劣,又不得不与山里的许多少数民族杂居,这性格和体能全都练了出来。广西狼兵和贵州蛮兵,都是性格坚韧、剽悍善战的一等勇士,正是因为他们的力战不退,这才成功击退了乱兵,保得了众人周全。

    暂时安稳之后,马士英却发现朱由崧、儿子和大部队都不见了,他也无力去寻找,只能护卫着邹太后和一众文臣继续向浙江进发。被迫出逃,乱兵拦路,皇帝必须和儿子又丢了,马士英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成想走到广德更恶心的事又来了。广德知州东林党赵景和,居然说他怀疑马士英所部想诈城降清,关闭了城门死活不让马士英进城。

    “老夫若有降清之意,何不以首辅之尊,南*京留都而降,稀罕你这小小州城!东林党祸乱国家,以至于斯,今日居然复敢猖狂,辱及太后,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马士英当时就怒了,立刻命令七百黔军攻城。

    赵景和的广德州并未什么军事要地,也不是什么高城大府,就是一个没啥意义的小州城而已。赵景和关门不让马世英入城,其实就是想恶心马士英一下。赵景和那个还是太平盛世的脑子里,东林党恶心人是很正常的事,马士英那边公文不合规矩被他怼回去这种事,口水官司打到天边去他也占理。可惜现在不是太平盛世了,又着急有上火的马士英才不会和他打什么口水官司,直接就挥军动手了。

    广德府的防御能力非常差,除了少数营兵,全靠衙役、民壮凑数,哪有什么战斗力。面对能够徒手攀城的黔军蛮兵,他们连一个回合都没挺过去,瞬间便丢失了城防。马士英进城先处斩了嘴欠的赵景和,然后便纵兵开始在城里抢掠。这些黔军蛮兵并不是马士英的家兵,他们和马士英就是在南*京碰巧相遇的老乡而已,马士英想要笼络住这些人为自己效死力,必须给他们点甜头。广德的百姓们很无辜,但是马士英现在哪还有什么爱民如子的心思,蛮兵的忠心比什么都重要。

    朱由崧和黄得功抱头痛哭的时候,马士英也侍奉着邹太后达到了杭州,潞王朱常淓以及在杭州的官员都来朝见。此时马士英已经知道朱由崧奔黄得功去了,所以他还希望朱由崧到达太平、芜湖后能够依靠黄得功等部兵力扭转战局。马世英盼了许久,没有盼来捷报,到把狼狈不堪的提督京营太监卢九德、兵部尚书朱大典和总兵方国安给盼来了。他们带了黄得功自戕殉国,朱由崧被俘的噩耗,马士英算是彻底没了指望。

    国不可一日无君,朱由崧被俘虏了,必须马上再推选一位继承人出来。亲耳听到朱由崧最后旨意的卢九德,立刻站了出来,传达了朱由崧的最后旨意,由何苦承袭天下。马士英也认为何苦是最佳人选,而且一旦确定何苦见过,松江一带的韩宋马上会南下来救援他们,可谓是一举两得。不过很可惜,支持何苦的只有卢九德和马士英,其他人全都持否定意见,甚至连阮大铖都不赞成由何苦继位。

    “信王出身草莽,弘光认其于非常之时,身世实不可考,由其继位,则天下为外姓矣!”众臣的借口只有一个,那就是何苦的身世还有疑虑。

    当然这只是个说法,其背后的东西可就复杂了。杭州这批官员,并非独立的系统,他们是南*京朝廷的分支,秉承的也是钱谦益、姜日广那些人的意志。弘光刚一被俘,他们便把朝廷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没有了丝毫的尊重,便是他们一贯意志的体现。他们敌视朱由崧,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朱由崧出身福藩。何苦是朱由崧的弟弟,一样也是福藩一系,所以他们绝不能容忍何苦继位。

    阮大铖等少部分人并不介意福藩出身什么的,他们考虑的实际利益。何苦的信藩自成系统,有着成熟的行政体系,若是何苦继位,自然是用信藩的朝廷,他们这些人可就全得靠边站了。只有拥立一个没有根底的藩王,朝廷的权利才能保留,他们这些人的高官厚禄才能够得以保全。

    “何氏及信王的事,哀家都知道,他是福王一系的血脉无疑,但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的孽种,出身卑贱,断然不能承袭大宗!”马士英还想就实际情况力争一下,结果一直没啥存在感的邹太后突然发话了,一句话便否决了何苦。

    “这老太太疯了?”马士英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只能在心里惊叫,邹太后脑子短路了不成。

    邹太后是福藩的太后,只有帝位在福藩一系手里,她的尊荣才有保障。何苦的母亲或许早年与邹太后有过什么过节,但这也不能影响邹太后的利益啊!何苦怎么说也是福王的儿子,他必须得认邹太后这个嫡母,邹太后记恨个什么劲呢!若是拥立外藩,她这个太后可就是个过气的空头了。

    “这老太太怎么想的呀?宁立外人,不立庶子!唉呀……而且什么叫福王一系的血脉,直接说福王之子不就得了!”马士英满心郁闷,但也只能和卢九德念叨念叨了。

    “瑶草公,老奴义子正在信藩当差,老奴便不再杭州耽搁了,这便往登州投靠义子安度残生去了!”卢九德的脸色一直不好,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评价,反而拱手向马士英告辞。

    “卢公,请为老夫美言一二啊!”马士英立马知道卢九德要去干嘛!这老太监非常擅长搞这个,当初在淮安就是他挑的头。可惜马士英现在走不了,只能拜托卢九德给他说几句好话。

    “瑶草公放心!”卢九德笑了一笑,让后转身就走,杭州这个是非之地他可不呆了。

    卢九德跑路了,马士英的意见又被全面否决,杭州文武的意见马上达成了一致。弘光元年六月初二,杭州文武臣僚朝见邹太后,请命由潞王朱常淓监国。邹太后对于这个曾经和朱由崧争过皇位的小叔子到是没啥芥蒂,很痛苦的答应了下来,还给朱常芳下了一道懿旨,正式为朱常芳正名。

    “尔亲为叔父,贤冠诸藩。昔宣庙东征,襄、郑监国,祖宪俱在,今可遵行。”

    邹太后懿旨命潞王监国,是为了给朱常淓即位继统增添合法性。然而此时的形势已经同去年江南立国时大不一样了。多铎驻留南*京,朱由崧被俘,显然谁挑头,谁就是清军的主要打击目标,朱常芳唯恐出任监国会成为清军的重点打击目标,死活不肯接受监国的重任。最后是在邹太后和群臣流着眼泪的反复劝说下,朱常淓才哭哭啼啼的勉强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