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没接他的话,只是平静道:“新婚第一天,郎君不该陪在大娘子身边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裴景修见她不为所动,不免有些讪讪,又换了关切的语气道:“雀儿说你病了,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你好些了没,可要请大夫过来诊治?”

    “多谢郎君挂念,已经好多了。”穗和平静地回答。

    裴景修对她这种平静有点无所适从,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掏出那几粒铜扣子,摊开掌心递到穗和面前。

    “那可是你绣了三年的嫁衣,就连扣子都是我们一起选的,你怎么舍得烧掉它?”

    穗和觉得他这话问得可笑,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不舍得又能怎样,留着嫁给别人时再穿吗?”

    裴景修恍惚了一下,感觉她这个表情和小叔出奇的相似。

    小叔每每不赞同他的话,就会用这种带着嘲弄的表情看着他,看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受不了这样的穗和,一把抓住了穗和的肩,冲她喊道:“不许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你嫁给别人。”

    “所以我才把嫁衣烧掉呀!”穗和柔声道,“郎君放心吧,我不嫁你,也不嫁旁人,我会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做一个粗使丫头的。”

    裴景修眼底的戾气因着她久违的温柔而消散,又因着她自称“粗使丫头”,觉得她委屈又可怜,放缓了语气道:

    “穗和,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让你做粗使丫头,该是你的,将来我都会给你的。”

    “好,我相信你。”

    穗和顺从点头,继续用温柔的语气和他商量,“我搞砸了大娘子的敬茶礼,惹得太太和大娘子都不痛快,不如我去见一见大娘子,当面给她赔个不是,再让她亲自给我分配一个差事,或许她就能消气了,郎君以为如何?”

    她低眉顺眼,柔声细语,又恢复了三年来裴景修最习惯的贤惠模样。

    裴景修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深情道:“这样岂不委屈了你?”

    “没关系的。”穗和对他笑了笑,“郎君为了替我父亲翻案而殚精竭虑,我受的这点委屈根本不足挂齿。”

    裴景修微怔,目光闪躲了一下,又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将来都会一一兑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穗和感动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郎君这就带我去见大娘子吧!”

    裴景修想起宋妙莲胡搅蛮缠的样子,不禁感叹:“她要是有你一半温柔就好了。”

    “郎君快别这么说,大娘子是国公小姐,有点脾气再正常不过,她生气也是因为在乎你。”穗和柔声相劝,催着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