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说出那句之后就后悔了。

    从大人的表现来看,他对父亲没什么好感,甚至觉得父亲罪有应得。

    如果这个时候,她把真实的身份告诉大人,很有可能会被大人厌弃。

    可她还没拿到卖身契,还没有脱离裴景修的掌控,她现在真的不能说,要说也得等恢复自由以后再说。

    就当她是自私吧,除了大人,她真的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她打定主意,对裴砚知说道:“我不记得父亲是什么人了,只是记忆里模糊的有些与父亲相处的片段,我还有个兄长,我也不记得他的情况了,有时梦里会梦到,醒来又都忘了。”

    裴砚知听她说到梦,不禁想起她在梦里哭喊父亲兄长的情形。

    她哭得那样伤心,竟是不记得的吗?

    “那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和景修遇见的?”裴砚知又问,“你既然是被景修买来的,当初为什么告诉我你是重伤失忆被景修救回家的?”

    穗和慌得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掩盖。

    她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对裴景修撒谎,却没办法坦然地欺骗裴砚知。

    于是她只能半真半假地说:“当初是裴景修让我那样说的,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买来的,后来宋小姐逼我承认我不是裴景修的妻子,我不得已才说了真话。

    但我实际的情况比这个还要复杂,大人且再宽限几日,等我拿到卖身契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告诉大人,好吗?”

    裴砚知低头看她。

    为了方便说话,她拧着腰身侧脸对着自己,那双小鹿般的眼眸一半是依赖,一半是恳求,像是怕他生气,又像是怕被他抛弃。

    裴砚知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捡的一只小猫,她的眼神,就跟当年那只小猫一样。

    后来,母亲怕他玩物丧志,当着他的面活生生把那只小猫摔死了。

    思及此,他不觉温和了语气:“没事,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就算不说,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穗和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忙将身子转回去,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这么好的大人,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