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悯儿在襁褓中起,他便寄予厚望。

    他将那孩子看作方砚山英魂的延续。

    他期待着清平观老道的预言成真,期待着长大后的悯儿能驱除朝廷百年之患。

    多年来,他膝下子嗣萧疏,悯儿是他的独子。

    独子啊。

    如今却告诉他,这个独子是假的,他真真正正地绝了后。

    年少做质子,一路千辛万难,战战兢兢坐到了皇位上,夜以继日,权衡各方,心力交瘁,到头来,绝了后。

    这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无疑是最可悲的结局。

    按殷鹤的推断,蒙哥赤重阳换子,那么,当年的宫廷中,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

    混淆皇室血统,胆大包天的行为之下,是一场错综复杂的背叛。

    贤德宫那个细雨纷飞的早晨,皇后知情否?

    他已经不愿去深思了。

    以西狼人手段之狠辣,灵山真正的孩儿,想必早已不在人间了。

    胸口的绞痛,让他如干涸的沼泽中一尾绝望的鱼。

    最最让他难受的,是知意被凌辱。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知意,他爱若珍宝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

    他原本想将人世间最美好的给她,不曾想,她竟遭此折磨。

    一想到知意那神思恍惚、瘦骨伶仃的模样,阿九便恨不得将欺侮她的人,千刀万剐。

    “回官家,他现时跪在殿外,负荆请罪,等您的传唤。他说,您不管怎么处置他,他都甘心情愿,领旨谢恩。”殷鹤俯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