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厅里,吃得差不多时,突然想起他们让带小零食的重托。我偷偷摸摸地拿了一些小甜点塞到帆布包里,秦业霆见了,调侃道:“张大夫现在这么节俭了,吃不了还要再兜着走呢。”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他闭嘴。柳慧若无其事地拿了几个蛋挞塞到我的布包里,她冲我嘿嘿一笑,“浪费可耻。”

    当服务员向我走过来时,我心虚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不住地往嘴里塞着芒果。等服务员来到我跟前,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服务员居然来我跟前,而不是他们两个跟前!在我的余光中,她貌似还弯下了腰,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想要小声提醒我?就当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时,服务员突然开口说道:“您好,您对我们的服务还满意吗?”

    我怔了下,顿时笑逐颜开,“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服务员笑着从推车上拿了三只大纸袋放在桌上,说是赠送的小甜品。看着偌大的纸袋,我失落地叹了口气。刚刚还在提心吊胆的拿东西,人家却有赠品,真是白忙活一场。

    过了两天,护士长又带着她的女儿来了,说要再开点药。我疑惑地问道:“不是开了一周的吗,这才喝了两天吧?”

    护士长兴奋地拍着我的后背说道:“疼得轻多了,难得有几天舒坦时候。你再给她开点,她这几天去青岛的外婆家度假,好让她带着。”

    主任在一旁听了,放下手里的病历走过来。主任拉着护士长说道:“我觉得这丫头,还可以哈。你说,咱们跟院长说说,能不能搞个特色中西医妇科,到时候让宣传科做个宣传视频,多宣传宣传。”

    护士长连连点头,“我觉得可以,一些手术,咱会做的其他医院也会做,没什么特色。现在咱们科的大夫都报上“西学中”培训班了,两年半后就能毕业。在这期间,趁着张大夫在,都好好学学。”

    主任冲着李长夏说道:“到时候你帮季景多管着床位点,我得适当地带她跟门诊。一些症状轻的患者不一定适合收到病房来,就让季景在门诊上处理,我也好学学。”

    接下来一段时日,每日早交班之后,我们都会进行半小时的中医学习。慢慢地,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大夫也能开始辩证开方。因为他们还没有中医处方权,都是在用我的工号来开方。李长夏调侃我,说我变成为她们审核处方的药师了。当他们知道我考了执业药师证后,开玩笑要在自己科室弄个药房,自己开方自己审核。以前初进医院,都是自己用别人的工号。现在,也可以让别人来使用自己的工号了,主任偶尔还会喊我一声张老师来逗我。成长的道路上,虽然会不断地失去一些天真快乐,但也会收获一些责任和担当。以前总是躲在上级大夫的身后,想着从别人身上多得到些帮助和资源。现在有了一定的能力后,也在想着能为别人做什么,即是成年人勇担责任的表现,也是渴望对自己价值的认可。

    中午,主任订了披萨,大家围在一起一边吃披萨一边谈论神外科最近的八卦。神外科最近新来了一个心气很高的护士,还是个硕士。但是临床经验比较少,在术前备皮时留置导尿管时,因患者反应而用换药盘里的小锤子锤了下。患者因为心理作用,而导致生理功能受损,要跟医院里打官司。最后医院里赔偿了30万元,护士也被辞退了。护士长对她手下的小护士们警告道:“看了吧,这就是反面教材!在工作岗位,就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代入情绪。通俗的来讲,就是得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张獐惬意地吃着披萨,说道:“主任买的披萨真好吃,我听说有一家的蛋糕也不错。”

    主任不耐烦地瞥她一眼,“行了吧,又在点我。每天就知道惹我生气,还想吃蛋糕。话说回来,张獐你都多胖了,也不减减肥。”

    张獐吐了吐舌头,又拿了一块披萨,一手一角,吃得不亦乐乎。

    午餐后,李长夏拉着我给她看处方。她给自己床上的患者试着开了一张处方,让我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我看了下,指着半夏和炮附片说道,“这两味药放在一起,符合了‘十八反’,但是不符合用药安全。”

    李长夏把十八反又自顾自地嘟囔了一遍,“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敛及攻乌……啊,对对对,乌头类反半夏。哎呀呀,亏得让你看一下,要不然就酿成大错了。”

    我笑笑,安慰道:“其实,也有跟多医生专门用十八反的药对治病的。有一个中成药叫‘内消瘰疠丸’,里面有海藻,还有甘草。”

    “藻戟遂芫俱战草,海藻反甘草呀。”

    “对的,临床上也有很多同时在一张处方上开半夏和附子的,不仅能提高疗效,也没发现副作用。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觉得还是不要用的好。或者等你对用药技巧掌握娴熟,再用不迟。如果你是为了止呕,也可以把半夏换成竹茹、生姜,燥湿化痰的话,也可以用陈皮。”

    下午,病房里比较清闲,我便跟着主任去了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