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帝见夜川来急忙赐座,寒暄了几句便问定桓王:“定桓王请旨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臣……臣听闻晋王回京,特意……特意前来道贺,晋王……晋王武略雄才,当真乃国家栋梁。”定桓王拱手答道,一身玄色衣衫上从额头滴落的没入衣袖的汗珠转瞬消失不见。

    “哦?”洪安帝正色看向他:“荆州到冀州路途可不近呐。”

    “荆州水患由来已久,现在晋王重新修筑了堤坝,造福一方百姓,臣理应代荆州百姓前来向陛下谢恩,吾皇仁德,百姓积福啊。”说着毫不含糊地行了跪拜大礼。

    他的衣衫早已汗透,所幸朝服是玄色看不出来。

    洪安帝大笑:“定桓王有心了,既然来了那便留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下去吧。”三言两语便把他打发出去了。

    定桓王退出南书阁,身边顿时围拢过来几个侍卫并一众小太监,为首的客气道:“定桓王殿下,请随小的来吧,陛下怕您住不惯,所以特意安排人收拾了一间偏殿出来,您可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免得拂了陛下的盛情啊。”一众人拥簇着他而去。

    屋内陈设极为奢华,宫女众多,门外又加派了几拨儿侍卫,小太监出门的时候吩咐宫女们伺候好,脸上堆满的笑容在转身的一刹那消失不见,他朝门口守卫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一个宫女将盘中的鲜果放下,嗲声嗲气道:“殿下请慢用。”

    定桓王留意到她端果盘的手上虎口处结满薄茧,想来是经年累月握剑所致,加之刚才那小太监走路极轻,一看就是功夫了得,这洪安帝明里是留他多住几日实则将他监视起来了。

    方才入南书阁第一道门后宝玺公公追上他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刻意放慢脚步,让夜川先进去,自己则假装偶遇宝玺寒暄几句,宝玺压低声音:“和县有变。”

    他不知道这个和县有变具体是何事。

    荆州和县这几年来他花费心血良多,一手扶植了徐离峰,私下扩编了不少军队,单是这数年来私造的兵器数量已相当可观。

    本想着夜川在给百姓发放洋灰的时候偷换了洋灰配方,等百姓房屋开裂之时,他在洪安帝前替百姓哭诉一番来治夜川的罪,待洪安帝大怒,常年统兵的晋王受制,那便是起事的最好时机。可还没等进门便收到了“和县有变”的消息,他的心开始忐忑起来。

    宝玺公公的这句“和县有变”令他犯了难,到底是何处、何事、何人有变,他都一概不知,剩下的只能靠猜测。

    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形,洪安帝软禁他,定是要治他的罪,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像现在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拼上一拼,若赢了那便是千秋万代。

    是夜,洪安帝单独召了夜川在偏殿用膳,往日回宫都是大摆宴席庆贺数日,因着大皇子夜熙丧期未过不宜设宴,所以一切从简。

    虽说是家宴,但君臣之纲永远横在手足之上,洪安帝将桌上未动过的几个帝王专有的菜色赐给了夜川:“荣太妃可还好?”

    因着母族和夜川的关系,洪安帝继位后并未让荣太妃与其它太妃一样搬去皇陵和寺庙,而是继续享受从前的待遇住在宫中。

    “身子还是不爽利,但较之前段日子已大好了。”

    “留下多住些时日吧,等太妃好些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