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眉头紧蹙,一声不响地坐在办公室里。

    怀旧式的灯光配着高级灰色泽的顶面,本是为了让空间呈现出质感而低调的奢华,可如果加上连呼吸声都能听清的安静,整个房间就瞬间变换成了一个极端压抑的场域。

    顾涵小心翼翼地站在桌前,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自己的老板,一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后,她的前方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刷刷”声。资料并不厚,但声音却因为文件被反反复复不停的来回翻阅而变得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剧烈。顾涵的心也随着这躁动的响声越绷越紧,直到哪怕多一秒纸张就要撕裂,而她的心脏也要跟着崩坏的瞬间,“啪”,文件被重重拍到桌子上的巨大声响,让一切戛然而止。

    本就沉闷的空气,此刻更像是全部凝结到了一起,厚重地让人难以顺畅呼吸。

    秦夕垂着头,眼前的资料不管他翻多少遍,都没有在邵泽汀的学生名单中发现戚浅浅这三个字。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结果,连带着对顾涵的信任都降低了许多。半垧,他突然站起来,四十五度角自上而下斜视着她,语气里的怀疑连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就是他所有学生的名单?”

    面对如此强烈的不满和猜忌,顾涵的态度只能越发恭顺,“是的,都在这里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为什么名单里面没有戚浅浅?”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

    顾涵实在不知道她老板是抽了什么疯,非要认定那画廊的戚浅浅是这邵泽汀的学生。关于戚浅浅,她之前早就按他的吩咐进行过一番调查,资料也一并交给了他。顾涵记得清楚,当时资料上面已经将戚浅浅的学历学位写的明明白白。人家如假包换的正紧美院毕业生一个,怎么可能是这邵泽汀的学生啊!况且艺术和物理这两门学科,更是八杆子打不着边啊。

    虽然心中无比憋屈,但顾涵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她揣摩着他的心思,倍加小心的说道,“秦总,我通过各种渠道重复查过好几次,包括邵泽汀当时在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名单,也都没有出现过戚浅浅这个名字,甚至连戚这个姓氏都没有。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当着您的面再查一次。”

    她说话的时候,秦夕又拿起了刚被他摔在桌面的资料。顾涵的这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从她的表情中也找不出任何端倪。想到顾涵这么多年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要反叛的迹象,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呢?

    “大家下午好,我是戚浅浅,物理系的学生,师从邵泽汀。”记忆还残留着她自我介绍时的清透嗓音,可眼下那个叫戚浅浅的少女却从邵泽汀的学生名单中凭空消失了。

    这是秦夕从未想过的,他一直都知道她为何消失,甚至还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理解她这个选择。而且他也一度以为她只是躲了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远走高飞的程度,可眼前的事实却已经荒唐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思考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看着顾涵轻蔑地一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吧,我不养废物。”

    此时顾涵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如果真的成了一颗弃子,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一脸坦然得看向秦夕,“嗯,我知道。”

    对面的秦夕,同样也盯着她看了许久。半垧,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那“醉时光”的戚浅浅呢,和邵泽汀什么关系。”

    顾涵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过关了。

    “戚浅浅父母早亡,但他们曾是邵泽汀的故友。后来邵泽汀回国后就去找了戚浅浅,并一直作为长辈照顾着她。”

    秦夕偏过头,若有所思得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为什么戚浅浅会喊他老师,而不是用叔叔这种更普遍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