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工作是赶不完的。

    约半人高的文件堆叠在书桌一角摇摇欲坠,不时有文件从高塔顶端飘落,印满密密麻麻文字的A4纸散乱的布在桌面上,与失去了黏性而卷曲的各色便利贴一同霸占了大半张办公桌、掩埋了不知道多少已经找寻不到的圆珠笔与回形针。显示屏边上充作笔筒用的透明塑料罐里已经找不到笔了,仅孤零零地立着几支备用的订书针,银色的表面上落着灰,失去了平时的光泽。

    机械运作的电子音回响在闭塞的空间,时不时响起的还有摆成了金字塔形的咖啡罐滚落在地发出的动静,伴随着打印机缺少油墨的提示音,装满了便利店便当盒的塑料袋也被打印文件时带起的热风吹得簌簌作响。

    明明是上午最精神的时候,这个临时充作办公室的房间里却没有一点朝气。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的中原中也烦躁地甩了甩手里突然写不出字的水笔,溅出的墨水甩了他一身,连刚面前刚写完的文件也没能幸免于难。

    文件上的末点排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中也运作着因为熬夜而迟钝的大脑,硬是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要用纸巾擦拭补救,可惜纸张相触却是让文件表面又留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深色墨痕。

    “啧,居然在这种时候……”

    用餐巾纸包着还在往下滴墨汁的水笔丢进了脚边已经快装不下垃圾的废纸篓里,也无心去管有没有命中,中原中也摘下架在鼻梁上的蓝光眼镜,揉着酸涩的眉心,向对桌已经被吵醒的人询问着他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在问的一个问题:

    “比水流还没离开横滨?”

    “没。”

    伏在桌上的人撑着桌面有气无力地坐起,她刚一开口就打了个哈欠,沁出眼泪的眼眶下是一片浓郁的青黑,“大约是东京空气不好,绿王他老人家又身娇肉贵,现在选中我们横滨这块小破地来养老了。”

    津岛夏奈和中原中也一样熬了几个通宵,今早实在是撑不住了,刚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又被咖啡罐落地的声音惊醒,现在除了起床气外还有一股浓重的怨气。

    也是,任谁因为突如其来的麻烦而不得不连续加班一个多月,都会对始作俑者充满怨念的,更何况……

    “而且你知道么,中也,我已经有整整四十八天没和我男朋友见面了……”

    “啊,是么。”

    “整整四十八天!那可是七个星期!七个星期!工资都能发两轮了!”

    “那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中原中也语气淡淡地回应着夏奈的话语,一边从桌下抽.出一叠新的A4纸,他将那张废了的原稿放在一边,头也不抬地重新开始了手中的誊写工作。

    实在不是他不想听夏奈的抱怨和发泄,而是他完全能猜到夏奈接下来的台词会是什么。

    猜到夏奈接下来的台词会是什么。

    “上次打电话还是在一周之前,没有我家亲爱的的电话,我连觉都睡不好了!”

    夏奈一头倒在了桌上,一副动力不足继续充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