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计好,就觉得明日里去问问老太太的主意,没啥问题,就要去谈谈谢大哥的口风了。

    第二天清晨准备早饭的时间,小刘氏就将夫妻二人昨晚的想法说与了刘老太,经过昨日一次的救命之恩,刘老太也觉着谢骏是个实在不错的姑爷人选,点头答应了。小刘氏便偷偷知会了万盛。

    吃早饭时,万盛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眼看父女俩快要吃完了,顾不得组织什么语言,问:“谢大哥呀,你们说是去投奔亲戚的,亲戚在何处呀?”

    谢骏抿抿嘴,把碗放到桌子上,说:“北边一个县上做账房先生的,我此去就是想在他手下讨个活计。这次多亏了哥哥嫂嫂肯施舍一口饭吃,如今吃饱喝足我们也该出发啦。只是不知道咱们村子在哪里,在什么县什么乡呢?附近可有官路?”

    万盛连忙摆手,说:“谢兄弟别多想,我们是万没有赶人的意思呀。只是……哎,我也就实话和你说了吧,若有冒犯希望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在下有个妹妹,是个寡妇,虽不是月宫仙子一般的标志人,可是勤劳踏实,宜室宜家,只可惜命苦呀,妹夫三年前撒手人寰,我一见兄弟你,就觉得可亲,实想是和你成为一家人,将妹妹许配给你,只是不知道兄弟你意下如何?”

    谢骏犹豫了片刻,说:“承蒙大哥抬爱,只是小弟如今漂泊无依,身无分文,身边还带着个女儿,如今前路茫茫,难以照顾令妹不说,恐怕还要让她忍受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之苦,在下实在是不忍心糟蹋了兄嫂一片好心,只能婉拒了。”

    万盛说:“这怕什么,既然是一家人了,咱们就不说两家话。如今还有屋子空着,如何不能住人呢?若是怕有人说闲话,你也只管安心就是,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好相与的,而且兄弟你一双回春的妙手,那可是安身立命的大本领了,如何还能怕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呢。我听兄弟你说外面世道不好,我们小万庄虽不是什么神仙福地,但胜在民风淳朴,大家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在我们村里人看来,丫鬟媳妇成群比不上安安稳稳、舒服踏实来的美呢。只要兄弟你不嫌弃,只管住下,以后我只当你是我的亲兄弟。”

    万盛见谢骏面露难色,转转眼珠,向小刘氏窃窃私语两句。

    等收拾碗盘的时候,只见上来的不是小刘氏,而是一个年轻女子,圆脸盘、大眼睛,头发黑鸦鸦、皮肤白皎皎,不是貂婵玉环的富贵逼人,而有一种恬淡灵动的清秀之美来。谢骏眼珠不带错的直勾勾盯着喜姑端出去盘子,还迟迟收不回视线。见此,万盛和小刘氏相视一笑。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了三日后,正是个吉利的日子。婚礼的仪式一切从简,全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拜过了刘老太太和兄长,又让新娘子领着去见过了亲戚一干人,就算是婚成了。

    谢骏从此就在这个家里安心住了下来,夫妻二人如胶似漆,过了个把月,喜姑的肚子里就有动静了。谢骏喜出望外,打定主意要让喜姑过上好日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他决定去附近几个村子赤脚行医,赚一点钱。收拾好包袱,就和一家子告别,临行前,叮嘱果儿千万要懂事听话,不可以调皮让喜姑操心。果儿乖乖答应了。此后,果儿就揽过喜姑之前的活计,帮忙喂猪喂鸡,捡拾柴火之类。有时喜姑也会交代她去河边帮忙洗一洗衣服,一来二去,果儿就和河边一起洗衣服的姑娘们相熟了。

    谢骏一般一个月回来家里一次,停留数日,留下些散碎银子就又启程去另一个村子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一次谢骏回来,傍晚里熄了灯,喜姑静静靠在谢骏身边,谢骏轻轻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心里充满了幸福。喜姑也笑了,安静的说:“肚子大了,身子也感觉越来越沉了,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我这还没生养呢,就感觉不容易了。”

    谢骏说:“正是如此,女子怀胎十月是最可敬的,我心里感激夫人,愿意为了我受这份苦、这份累。”

    喜姑说:“这就见外了,我先前说的都是玩笑话。我爱相公,爱着孩子,爱还来不及,哪里来得及感觉苦呢。况且,果儿可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日日帮我分担劳作,我可是省下不少力来,想想村里的姐姐妹妹,谁不是大着肚子还在地里干活呢,我却日日在屋里坐着,享这份福,可是多亏了你们爷俩,遇见相公和果儿,真的是我的福气了。”

    谢骏心里熨帖极了,轻轻的搂着喜姑,月光下的喜姑浑身洁白如玉,因为怀有身孕,圆圆的脸蛋看起来更是可爱,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起来。喜姑笑嘻嘻的推拒,笑闹了一会,喜姑说:

    “我觉着果儿是个好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将她当亲生的孩子一般看待。不得不为她考虑以后的事情。”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相公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这里有道是生女而不养女,就是说女孩儿从小便与亲戚人家指腹为婚订下婚约,等两个孩子一落地,便将女儿送去婆家当童养媳一般养大。村里几乎是家家如此,我也是这样,自小送去了刘庄,但是离家里近也方便来回,并没感觉有什么离别,这是我那前夫去世了,婆家无法再待下去,这才回来住。”

    谢骏点点头,若有所思,喜姑接着说:“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心里却不得不为果儿做打算。我瞧着,果儿往日里在村边洗衣服,和万山家的姑娘们相处的很好。我心里就琢磨着,觉着万山家是个不错的呢。”

    谢骏问:“入乡随俗,夫人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果儿是我的女儿,我也少不得替她打算,看夫人记挂着,我心里欣慰感激。虽然相信夫人的眼光,可也请你可说说万山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呢,家里人如何呢?我心里也好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