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感到前途一片黯淡的杨博宛如见到了雨后彩虹般,当即利索地站起来,同时对徐阶拱手道谢道:“呵呵……谢过元辅大人,还请元辅大人庇护下官,下官定然不会忘记元辅大人的这份恩情!”

    徐阶对于所谓的恩情却是一笑了之,同样的话亦在蒙古骑兵跑到北京城下时说过。昔日夏言对严嵩有恩情,严嵩对他同样有恩情,但恩情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根本是一文不值。

    不过他跟杨博能够走到一起,从来都不是依靠一份虚无缥缈的恩情。除了双方的政治诉求一致外,便是他跟晋商间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商业合作,可谓是相利相惠的关系。

    徐阶没有将这些心思表现在脸上,显得和蔼可亲地摆了摆手道:“惟约,咱们不是外人!”顿了顿,他若有所指地望向守在门口的张四维感叹道:“我的三个儿子虽然都已经进了官场,但三个都不成器。若是将来我老了,离开朝堂返回华亭老家背犁耕田,大明朝还得依靠子惟这些后辈来支撑局面啊!”

    当一个人地位显赫,那么很多莫名的富贵亦会随之而来。因徐阶在三十三年诸边奏捷中有所表现,故而朝廷对徐阶再行加恩,荫其第三子徐瑛为中书舍人。

    亦是如此,徐阶可谓是以一己之力荫得三子,创下了父子四人同朝的景象。

    张四维听到徐阶竟然提及要自己支撑局面,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

    虽然他是地道的庶吉士出身,既已经跟当朝吏部尚书杨博结成了亲家,又是当朝首辅的门生,但他自身终究还是一个小小的司值郎。

    只是现如今,师相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依靠他支撑局面”,已经很明确地将他列为接班人,如何不让到他激动和振奋呢?

    自从踏进这个官场,特别是见识到朝堂大佬的权势后,他亦是渴望着往上爬,渴望能够有朝一日站到朝堂之巅。

    杨博知道他们能够一直继续着良好的关系,居中的杨四维可谓是功不可没,亦是微笑着回应道:“呵呵……子惟是你的门生,又由你亲自调解,将来定然亦不会令你失望!”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亦是一个实情。在这个时代,像这种投递门生刺的师生情分很有份量,张四维可以说是徐阶的半个儿子了。

    “子惟是我的门生不假,但亦是你的表外甥,你今后不可再藏私了,要多加扶持啊!”徐阶的脸上如沐春风般,却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杨博道。

    杨博迎着徐阶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徐阶真是一头老狐狸,自己刚刚的作态已然还不能令对方满意,而今则是替张四维向自己索取更多的晋党资源。

    虽然他亦是打算将晋党的资源交给张四维,但毕竟现在还远不到时候,加上他儿子杨俊民亦是进了官场,故而一直都是有所保留。

    只是现如今,在自己正遭蒙难之时,徐阶却是公然索要好处,甚至是确立张四维在晋党中的继承人地位。

    不过他亦是明白,这一个条件并不算过份。徐阶帮他保住吏部尚书的宝座,而他正式确立张四维晋党继承人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政治交易。

    杨博在明白徐阶的心思后,亦是从善如流地道:“这个自然!子惟入仕已经这么多年,更是我们晋党的希望,我自然是倾囊相授!”

    “子惟,还不过来谢过你的表舅?”徐阶扭头望向脸红涨红的张四维,显得温和地卖恩情地道。

    张四维虽然比不是朝堂这帮老狐狸,但亦是一个聪明人,当即过来向杨博表示了感谢。只是在他那双兴奋的眼神中,其实更多是对徐阶保持着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