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去了省城,夏真刚给她打电话,说要聚一聚。坐在动车上,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2016年的初夏,沈音大学毕业了,那时她仍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幻想着诗和远方。在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漫长等待,她获得了第一份工作——在省城的税务局里当了一名科员。刚开始的那一段日子,对她来说是漫长而无聊的时光。每天的琐碎事情占据了她大半部分时间,同时,那些工作却与自己的专业毫不相关。尽管工作繁琐,可是拿到的薪资却能够勉强一家人度日。沈月娉在那一年考上了高中,家中的负担突然加重了,她不得不又在工作之余干起了兼职。虽然姑姑愿意承担他们一部分的抚养费,但是她拒绝了。

    那两年她几乎没有见过太阳,每天穿梭于省局,超市和几个学生的家里,就连过年也只回去八天而已。她住过最差的合租房,吃过最便宜的面条,只希望奶奶和妹妹能生活的舒适一点。

    沈月娉上了高三后,年年能获得学校的奖学金,她便不再去干兼职了,也换了环境稍好的房子,每天也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不过她依旧在做家教,想着为沈月娉攒够上大学的钱。

    当初她大学毕业后,她姑姑曾给她张罗了一门好亲事,本想早点让她结婚,也算找了个人帮她分担家庭负担。男方是个当兵的,名叫石柯,家里条件富裕,他的父母也曾同意让她们一大家子人都搬过去,但是也被沈音拒绝了。那个时候,她刚出校园,刚刚经历社会的洗礼,她骨子里的倔强驱使着她即使生活紧迫,也要靠着双手换来的劳动养活家人。姑姑虽然早就了解沈音的性子,但还是让他们见了面,只是那次见面是瞒着沈音进行的。

    那天是周六,下着小雨,沈音刚给一个高中生辅导完功课,打算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蔬菜后回家。忽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下来,雨伞却无力与之抗衡。她慌忙跑向附近最近的公交站牌处躲雨,石柯恰好也出现在那里。虽然那次他们没有说话,但石柯却对沈音有了好感。姑姑知道后,异常开心,就打算撮合他俩。此后,姑姑就时常为他们见面制造机会。

    时间久了,沈音也发现了端倪,例如,她时常会收到礼物,姑姑也变的非常热情,经常邀请她去逛商场,姑姑却什么也不买,只是说她喜欢的那件衣服或者包包刚刚下架了。最后,在她的逼问下,小惠才对她说了实情。

    刚好那天也是下雨天,她从姑姑那里要了石柯的联系方式,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沈音向他表达了感谢,也说出的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打算这么早就结婚,更何况家里的事情她也不想依靠别人。

    但石柯看出的她的心思,他压抑着失望,平淡静的对她说道:“沈音,其实这些都只是你借口罢了,你心里住着另一个人,只是你不愿去面对而已。”

    那天,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小雨一直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沈音却感觉自己遭受了重击一般,心中满是惶恐。

    石柯说完,把面前的拿铁一饮而尽离开了。

    沈音呆呆的坐着,她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感受,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的确是实话。那年夏天,王蒙亮为她解围的一幕幕场景深深的刻在她脑海深处,永远也挥之不去。

    傍晚,她回到家,看到那个放在抽屉里的笔记本,过往的回忆犹如潮水般涌来,在那些场景里始终活动着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的身影。

    2018年的冬季,由于家里的原因,她经常坐高铁回家。一次偶然的机会,由于路上堵车,她错过了最后一趟回家的高铁,就在她失望之际,提着行李箱慢慢往出站口方向走去,却被一名男子喊住。原来这名男子刚好是往返于县城和省城之间其中一辆高铁的列车长,几番寒暄过后,她得知这个男人竟然是老乡,刚好顺路能载她一程。那时,她一直忧心奶奶的病情,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唐柏家住县城,他们到了城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唐柏是个热心肠,考虑到她的安慰,便开车把她送到家门口。此后,每次唐柏回家,就会提前给她打电话,看她是否要回家。

    渐渐地,他们的关系熟络起来,沈音对他有了好感,在第二年的七夕节,他们正式开始交往。就在他们开始交往不到两个月,唐柏的母亲突然找到她,告诉沈音,她不同意他们交往。

    第二天,沈音去找唐柏,却看到唐柏的母亲和一个漂亮的女孩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唐柏的办公室。那一刻,她很平静,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后,拿出手机卡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此后,她再也没有坐过省城通往县城的高铁。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夏真打过来的。现在夏真已经在省城高铁站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等着她了。

    沈音走进咖啡厅,夏真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连衣裙热情的向她打招呼,“沈音,好久不见,快来坐下。”

    “我也一样,听说你今年又获得了冠军,早就想来为你庆祝了。”沈音把大衣脱下来,坐在夏真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