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学堂回到府上后,沈怡乔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出好戏。

    起因是周姨娘跟前的菱香去厨房拿早膳时,碰上了也来取早膳的菏香,菏香见菱香拿的那份膳食好,而郑姨娘的还要等一会儿,开口就要菱香让给自己,菱香哪里肯让,两人便吵了起来。

    菏香脱口便说:“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吃这么好有什么用,咱们郑姨娘肚子里可是有老爷的骨肉呢,要是用迟了小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了,那可就都是你菱香和周姨娘的错处了。”

    菱香哪里见过这般死缠烂打的无赖人儿,只好将食盒让给了菏香,自个儿再等下一份。

    菱香也是在沈家伺候七八年的老人了,哪里肯受这种委屈,扭头就告诉了周姨娘,周姨娘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儿,早膳都不用了,带着菱香就去了太太院里告状。

    碍着郑氏刚有了身孕,林氏也不好做得过了落下一个“为难妾室没有容人之量”的骂名,罚了菏香三个月月例银子杖则二十,就算揭了过去。

    午后,沈怡乔坐在林氏屋里的软塌上做针线,手里拿着的绣花针,有一针没一针的刺在绣面上,心思全没用在绣花上,竖起耳朵听坐在下首的周姨娘跟林氏诉苦。

    “太太,那个郑楚楚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不守妇道的破落户寡妇,也敢叫她那丫鬟在我面前摆起谱儿了,要不是太太跟大太太心善,早就拖了她出去浸猪笼了,哪里有她嚣张的机会!”

    提起郑氏来,周姨娘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郑氏母子没进府之前,周姨娘是府上最受宠的姨娘,沈二老爷一个月保底也要去她那儿留宿十天,现在郑楚楚一来,她都快有一个月没见过老爷的身影在她院里出现过了。

    长此以往,沈二老爷不进她的院子,她跟守活寡还有什么差儿?

    郑氏那个小贱人还有了身孕,现在菏香那个死丫头就这么嚣张,若是诞下了一儿半女,那郑氏院里的人岂不个个鼻孔朝天了?

    “我知道你委屈,不过老爷现在还在兴头上,她又有了身孕,于情于理我也不好为你讨回公道。”林氏浅浅饮了一口茶。

    周姨娘虽说气愤,可也没有失了理智,什么话是真心实意,什么话就是客套客套,她门清儿着呢,“妾身省得的,妾身就是为太太鸣不平,妾身可是听说了,郑氏撺掇着菏香在老爷跟前给太太上眼药,这才有孕呢,就这么嚣张了,这要是她肚子争气生下个一儿半女还了得?”

    “这话你也就只能在我这儿说说了,出了映雪阁就不能提了,不然让人听了去,给老爷知道就不好了。”林氏淡淡的说道,“你也不必多生气,如今她有了身孕,伺候不了老爷,你也该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你现在与她置气做什么,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老爷的心从她身上引开,才是重中之重,不然以后有你的罪受。”

    “妾身都明白,可就是气不过她那副小人得志的狐媚样子。”周姨娘眼珠子一转,自然听懂了林氏话语中的暗示,不就是让她把握机会么?

    林氏见周姨娘上道,开口安抚道:“你也别气了,先前你不是说喜欢那支芙蓉翡翠钗么?待会回去的时候我让敛秋寻出来给你带上,郑楚楚的年纪摆在那里了,她就算是有了身孕,能不能生下可得两说,生下了也断不可能养在她跟前就是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院子里吧,回头老爷来了我再跟他提一提这事。”

    “妾身明白了。”周姨娘有些雀跃的应道,她是个妇道人家,有的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待周姨娘走远了,林氏这才有功夫回过头来看沈怡乔,“听够了没有?你瞧瞧那好端端的绣面让你戳成什么样了。”

    沈怡乔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还是没忍住问出了疑惑的地方,“娘亲,你说菏香的举动,是郑姨娘的授意还是她自作主张啊?”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有郑氏在背后授意的。”林氏淡淡一笑,“菏香在府上做事也有些时日了,她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郑氏刚一有孕就借机发挥嚣张起来呢,只有可能是郑氏吩咐了她什么,菏香才敢这么做的,只不过这府里上上下下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