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沈二老爷怒道,“欺辱孤儿寡母?我沈家什么时候跟孤儿寡母扯上关系了?”

    林氏打从听到管家开口就觉得事情不对,这下知道了这起祸患是因何而起的,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转而狠狠地瞪向了郑氏。

    周氏虽然是个一惯眼皮子浅的,对于朝堂上的事不甚了解,可也知道最近府上忙里忙外为着的不就是这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么?老爷这三年来为官一向是谨小慎微,说不上有什么大的政绩,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本来升官上任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怎么会在这跟前出了岔子?

    沈怡瑶本就看郑氏不顺眼,这会儿更是怒目而视,沈家家规森严,无论嫡庶都要上女学,只不过侧重的方向会有所不同,对于一些朝堂上的事,女夫子也会偶尔提及几句。

    沈怡瑶生来便不甘于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在学堂里更是格外的勤奋,对于夫子所说的话更是牢记于心。江都最近隐隐有传言说父亲要升至通判,就连一向跟她不对付的曾凡琪姐妹也收敛了不少,见了她也会客客气气的称一句“沈姑娘”,若是父亲这回升官泡了汤,她岂不是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

    大梁国风开放,对于闺阁女子的约束也没有历朝历代那么严格,女子也可以约上三两手帕交上街游玩品茶聊天,只不过在外面大多数女子还是会佩戴帷帽遮住面容,免得被人窥看了去。

    大梁的开国皇帝十分注重嫡庶之分,当年更是连下三道圣旨,下到平民百姓商贾墨客上至达官望族皇亲国戚,都要以嫡为尊。

    故大梁上下都称嫡出的女儿为小姐,庶出的女儿为姑娘,嫡出的儿子为公子,庶出的儿子为少爷,两者在月例银子,丫鬟数量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同。

    大梁开国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初代皇帝的旨意也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产生了一些适应当下的变化。

    比如说,若是嫡出的子弟过于平庸而庶出的儿郎却能力超群时,偏向于以能力为重。

    再比如说,若嫡出的女儿与庶出女儿同时相看人家时,若嫡出的女儿品行不端,夫家可以选择品行优良的庶出女儿。

    再比如说,达官望族都习惯送家中的孩子去上私学,在私学里无论嫡庶都要接受同等的普及教育,在侧重方面会稍有不同,一般大家族的嫡女都是要进其他大家族为当家主母的,自然需要学习管家掌管庶务,而庶出的女儿除非家里没有嫡小姐,不然很少会让她们去学习管家的能力。

    大梁讲究文武并重,在朝为官无论文官武官都有简单的拳脚功夫,所以大家族在教导子弟时,也提倡文武双修择其长者而从之。

    想到这儿沈怡瑶不禁觉得气馁,她打小就对那些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感兴趣,她喜的是舞枪弄棒,崇拜的是上阵杀敌快意恩仇的大将军。

    在女学里闹了不少笑话,也不是很讨夫子的欢心。

    江都只开了一家女学,位置就长街上临近沈曾两家,在女学里学习的不仅有像沈怡瑶曾凡琪曾艳红这样的官家女孩,也有像白湘怡林晨欣这样出自盐商家的富家千金。

    两者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称不上是差。

    曾凡琪曾艳红二人是亲姐妹,在女学里自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说话又都不怎么讨喜,经常惹得夫子批评。

    白湘怡白静怡二人虽说也是姐妹,可一人是早年病逝的原配所出,一人是贵妾扶正的继室所出,两人一向不怎么来往。

    白湘怡性子清高看不惯曾凡琪姐妹的目中无人,跟性格相近的林晨欣意外合得来,白静怡会说漂亮话,跟沈怡瑶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不错。沈怡瑶虽说性子是直了点,可也看得出来白静怡跟她玩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做江都州同的父亲。

    沈怡瑶刚想要开口嘲讽郑氏几句,可转头对上自家姨娘不赞同的目光,这才歇了心思,她虽说看不太惯姨娘讨巧卖乖的行径,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情上,姨娘比她看得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