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愿娶舒婉姑娘为妻,还请你们为我作个见证!”

    这句话像水珠滴进了油锅,大堂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小海年纪小,只是兴奋的拍着手,又跳又笑,围着两人直打转,于舒婉也是害羞得无以复加,头埋得低低的,几乎半边身子都躲到了狄天身后,唯有狄陆,他大体上也是欣慰的,望向狄天的眼神却有些复杂,包含了期待与惋惜,眼眶中甚至能看到点点热泪。

    狄天善于体会人心,他理解三长老有些复杂的感情,其实若没有马匪屠村的惨剧,现在站在这里接受欢呼的应该是他儿子狄虎与于舒婉,自己作为三长老最器重的徒弟,会在一旁兴奋的鼓掌喝彩,于镇也可能亲自牵着于舒婉的柔荑,将她送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惜,突如其来的灾祸改变了太多事情,许多本该到场分享这份美好的人都化作了田间一捧黄土。

    狄天脸上挂着温和而沧桑的笑容,他来到妙香楼不过一个多月,佳人在侧,每日的生活平淡也令人流连,乱世中人们对于悲剧的适应性总是强的让人心疼,他们这些人只是时代的浪潮中随波逐流的树叶,努力过好每一天,并从中获得慰藉,这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小子,终于得偿所愿了,真好啊!”狄陆老泪纵横,他勉强支撑着从轮椅上站起来,双腿颤抖,身躯也微微摇晃着:“于镇是我的老兄弟,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待舒婉啊!”

    轻轻的抽泣声传来,狄天下意识回头,目光正巧对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于舒婉应该也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喜悦之余也遗憾父母没能亲眼见到自己出嫁的一天。

    “好了!这么开心的事儿,别再哭了!”狄陆最先打起精神,他拍拍狄天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要我作见证,那好,再过九日便是元旦,新年新气象,正是喜庆的时候,不如你们的婚事就放在那一天如何?!”

    “长老做主便是!”狄天作揖道。

    “村子没了,别再长老长老的叫了,你要是愿意,以后管老夫叫仲父吧。”狄陆笑着摆摆手,语出惊人。

    “这。。。”狄天有些呆滞,这段日子他与狄陆相依为命,感情早就超过了一般上下级,而且后者这么说,多半还是考虑到男女双方都是孤儿,需要个长辈撑撑场面,只是从此要喊人干爹,对狄天来说稍微有些突然。

    看到年轻人沉默不语,狄陆竟也没觉得被驳了面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舒婉在这里认识的人多,到那天都可以喊过来,柯克和山塔努帮了咱们大忙,也都可以去请,就是不知道那个军法官会不会给我们面子。还有,婚姻是终身大事,妙香楼自然要好好装点一番,咱们手上还有十几金现钱,小子你拿去与舒婉置办些首饰,多的老夫去请人帮厨,婚礼那天总不能让舒婉下厨吧,再说老夫吃面都已经腻了,要是找来的人干的好,索性就留下来当厨子!”

    “诶呀!”于舒婉语气嗔怪,撒娇道:“狄伯伯说的什么话,舒婉哪里只会下面了!再说,要是请了厨子,舒婉以后岂不是无事可做?”

    “无事可做?”狄陆爽朗的笑了,罕见露出揶揄的神情:“你们二人两情相悦,难道不打算多要几个孩子?到时候孩子们满地跑,你还怕自己无事可做?”

    啊!于舒婉听到这话,像个受惊的小猫一般躲到狄天身后,呐呐的不敢与人对视,狄天看她这幅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其实他对于是否要孩子很犹豫,不说其他,光说生孩子这件事本身,放到现代都有一定危险性,更别说这个医疗相当落后的时代了。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马上就要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了,这两日生意好也拜狄天所赐,这小子奸猾,舒婉以后可要小心,莫着了他的道!”狄陆一拍手,雷厉风行。

    狄天闻言苦笑,当他得知元旦前后有二十多天假,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优惠酬宾,当然作为奸猾的现代人,优惠之前自然是要先把原价提升一些,然后再打一个夸张的优惠价格,伴随着什么买两碗面送一碟花生米,四碗面送一碟鹿肉,总之其实没便宜多少,但是要让客人感觉自己赚大了,后面他们两个成婚,狄天也算店主人了,他甚至打算搞一下会员制度,办卡享受优惠云云,非要让亲人们见识一下现代社会花样繁多的骗钱能力。

    狄陆碎碎念着被小海推走了,狄天下意识看向未来的夫人,却见后者也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一股若有若无的幸福充斥着大堂,狄天突然想起还没有向佳人表白,不愿两人之间平白少了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瞬间,好在他素来能说会道又有爱情加持,只是略一思索,便向女孩伸出手:

    “人生路长,沿途风光无限。”狄天直视女孩双眸,竟生出几分豪气:“小子斗胆,这风景想与姑娘共赏!”

    嗡的一下,于舒婉只觉得内心小鹿乱撞好似就要跳出来,狄天于她就像没有读完的书,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惊喜,她羞涩的点头应允,刚想说什么。

    咚咚咚!

    门外传来阵阵鼓声,鼓点密集,透着一股焦躁,大堂里几人不明所以的抬头,都在猜测这鼓声从何而来,唯有狄陆脸色一变,他打开酒楼大门,却见大街上一片混乱的景象,大多数民众同样不明所以,正没头苍蝇般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