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胎瓷再薄,碎了也锋利如刀刃,将苏星邑的手指和掌心割破,他皮肤几近苍白,衬得那鲜血愈发刺眼。

    安娜吓了一跳:“先生!”

    她连抽了好几张纸捂住他的伤口,回头喊手下:“把医药箱拿来!”

    这就怀孕了?苏星邑看着那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比起这点疼,好像心上的感觉要更清晰一些。

    要怎么形容呢?像是在沙滩上抓了一把沙子握紧,掌心那种粗粝感,不疼,就是硌。

    原来这就是被人抢走心爱之物的感觉。

    他寡情寡欲了二十八年,第一次体会。

    要说他完全没有生过邪念,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圣人,罗德里格斯家的家主是欧洲的资本家,掠夺是藏在骨子里的天性,并不会因为他相貌俊美仿佛不染尘埃的谪仙而有什么区别。

    他想把鸢也抢回来。

    她该是他的。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九岁,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他帮着她,护着她,教导着她,看着她长成这个样子,以前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她怎么就不是他的?

    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

    抢过来了能怎么样?把她带回苏黎世吗?如果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他又怎么会从她十五岁到现在都不和她光明正大见面?沅家在盯着她,他不能,也不敢。(244)

    不敢拿她冒险。

    再说他了解她的性格,无缘无故把她带走,她一定会反抗,这里是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有她的家人、朋友、和全部的人生,她过得好好的,又不是在走投无路,怎可能跟他去异国他乡,她又……不喜欢他。

    他想要她,是想要她阳光明媚,而不是把她软禁在庄园里,郁郁寡欢地做他的宠物。

    念头像丛林里的野兽,冲出来,又被他按回去。

    苏星邑放开了紧握的手。

    安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捏碎杯子,想问,可见他眉眼清冷,比平素还要冷凝,她在他身边长大,熟悉他的特性,知道他这样就是不想多话,只好住口。

    “尉迟查出是谁投毒了吗?”苏星邑低垂下眼皮,看着安娜用小镊子将碎片挑出来。

    “我们收买了一个看门的手下,据他打听出来的情况,尉少还不知道谁投毒,猜测是申老板。”安娜边说边撒上药粉,“但是申老板在我们手里,我们查过,他没有帮手,投毒的人不应该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