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李乐将目光投向榜单下面。

    “现在,他借着登榜会元的机会,先引动异象,有将自身心得、领悟,化作光芒释放,让在场众人感悟,不只平息了骚动,更证明了自身学问、学识,最重要的,还是让在场众人,都接收到了他的学派主张!这可是无形宝藏,妙用无穷!”

    那铁心越听越是疑惑,忍不住挠了挠头道:“嗯?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自己的学问被别人学了,难道还是好事?”

    “聚集在此处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次会试的考生,不管是中榜之人,还是名落孙山者,都是各地的佼佼者,能站在这里,本就足以证明各自能力,这样的人,思绪、认识其实都超过旁人,在理解和逻辑上有独到之处,那学派和主张被这种人学去了,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能更迅速的传播!”

    说到这里,李乐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人道,终究不能闭门造车,更不能局限自身。”

    未料铁心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少爷,你说那邱言厉害,这番散布自身学识也有目的,我是信的,可你说那些个考生比旁人强,这就有些不对了,你看他们先前的模样,被人一煽动,立刻就着了道,这样的心志、定力,若是练武,根本难有成就。”

    “这点你可就想错了,人的心智最是多变,就算养气日久之人,情绪波动之时,一样会露出破绽,被人趁虚而入,从而挑动情绪,被人利用,况且这单独一人之时,很容易维持自我,可如果被放到人群之中,就往往会随波逐流。”李乐说着,起身迈步,走出凉亭。

    铁心则是快步跟上,但这心里还在思考李乐所说之话。

    实际上,这种事只要有过经历,都很容易理解,比如有些时候,明知道某事是错的,但周围的人却一再强调相反结果,最后反而会自我怀疑,往往迫于压力、惧怕后果,不得不违心的融入他人说法,更进一步,更会形成集体无意识的催眠状态。

    这种状态,和心智没有多大关联,是人身的生物性被调动起来的结果,在本能、冲动所驱使,这种时候,再去冷静分析得失利弊,就有脱离实际了,毕竟事后诸葛亮,谁人都能做,而真正心志坚定的明白人,是在浩荡大势中,一样能保持自我、逆流而上之人,但这种人往往很少。

    大浪淘沙,成事之人,毕竟是少数。

    走了两步,铁心猛然惊醒,遂问:“公子,既然邱言正散发感悟,咱们也都接收到了,何不捕捉痕迹,在心头酝酿,也好取长补短,现在离开,思绪和感悟散开,不就浪费了么?”

    “我之道,与邱言不同,他的道虽然精妙,却会让我分心,我自问不是惊才绝艳之人,能谨守已道已然尽皆极限,再妄图以它山之石攻玉,就贪心不足的嫌疑了,最后可能反受其害,倒不如离去,舍弃这次机缘!”李乐说话的时候,人已走到街头。

    “原来如此,少爷果然心志坚定!”铁心赞叹着跟了上来。

    迎面,有几人急急走来,装扮缭乱,有小贩,有商贾,有儒生,只是以铁心行走江湖的经验,第一时间就看出这些人的神态和装扮并不相符,行走如风,肩膀不动,分明都有上乘功夫在身。

    “这些人……”铁心正要驻足探查,却被李乐提醒。

    “国都之地,步步杀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全祖父与父亲之愿,不宜牵扯过多。”话中虽未明说,但铁心已知其意,点了点头,并未停步,与李乐一同离开。

    另一边,那装扮各异之人抵达国子监后,见到情形,先是一愣,跟着面露难色。

    他们这次奉命过来,是为逆转局势,将科场舞弊之事办成铁案,不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本是要去浑水摸鱼的,如今国子监外一片安静,宛如清澈小溪,又如何能够动手?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心中焦急之时,虚空中忽然有莫名气息涌来,迅速蔓延,但众人如无所觉。

    这气息飘忽不定,好像清风一样吹拂,潜入人心,常人难以看到,但在邱言眼中,却能清楚的把握到一缕缕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