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伤的是男子最脆弱的地方。

    经过近百日的修养,林司衍下边的伤已经愈合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上头那位,还是感谢替他行刑的太监,并没有将他完全去势,只是将睾丸挤了出去,让他免于再屈辱些,余生如同女子一般蹲着小解。

    这日,林司衍穿着暗蓝色的太监服,正要去学习礼仪和规矩,却被一个太监叫住了,让他跟着走。

    到达的地方是御书房。

    领着他来的太监在前面叩拜,余光瞥见林司衍仍直挺挺地站着,挤眉瞪眼地吓唬他,示意他跪下叩拜。

    林司衍没有理会那太监的威胁,眼睛直直地盯着坐在上首、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如今天启的统治者、刚登基不过四月的新皇——齐策!

    有人从后方踹了林司衍一脚膝盖弯,他这副身体还是虚弱的,只一脚,便让他狠狠地跪在地上,双膝猛然与地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响声。

    林司衍膝盖剧痛,却仍不肯低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的人,眼神中带着恨,带着怒,还带着点不自觉的委屈。

    他想他此刻的面相应是狰狞凶狠的,全无林家的儒风教养与大家之气。

    直至听见那声闷响,上方的人才从折子中抬起头,看向林司衍。

    皇家的人,没有一个皮囊是不好的,但显然,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风姿更甚。

    如墨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拢在皇冠上,肤似白瓷,眉若斜剑,目若寒星,俊鼻薄唇,面部棱角分明,一件绣着繁复龙纹图案的明黄长袍加在身上,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英气逼人。

    而此刻齐策也直勾勾地看着林司衍,寒目幽深,令人不敢直视。

    在林司衍目前短短的十个春秋里,他见的人不少,碍于他父亲是权倾朝野的林相,见到他的人不说笑脸相迎,也是温和宽厚的,就连许多人口中暴躁易怒的先帝,对着他时也是宽厚的,有时甚至会将他抱起来,林司衍遇见过最凶的人,应该就是训斥他时的父亲了。

    其实齐策与他大哥二哥年岁相仿,今年不过十八而已,却威严甚重,这般看着他,竟让林司衍觉得比父亲训斥时还要害怕。

    林司衍心底打怵,悄悄咽了一口唾沫,面上却不肯露怯,依旧强撑着与齐策对视,后背更是不自觉地挺得更直了。

    这一点小小的变化自然是没能逃过齐策的锐眼,他似是觉得有趣,薄唇向上微微勾起,牵出一点细小的弧度,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地上的人,也不恼那人的无礼。

    林司衍终究只不过是个未经磨砺的十岁幼儿,在齐策的威严下有些把持不住了,一滴虚汗自额角流下,一路顺着白皙的脸庞,最终没入领口。

    御书房里如消了音一般死寂,齐策看着那虚汗最后流经的那截白嫩的脖颈,眯了眯眼。

    末了,似是玩弄够了,齐策赐了个名给林司衍,便挥手示意旁人带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