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季子裳站在前头,双拳虚握,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站着,就如三四丈外的那辆双驾的马车一般。

    马车并不华贵,但看着就很结实,雕刻飞鹰的四角悬挂流苏,倒有几分安静平和。拉车的是两匹健壮的枣红马,这不是擅长奔驰来回的马,而是披挂马铠,耐力持久的战马。

    车辕上并没有赶车的人,这就像是一辆幽魂般的马车,走在大军的前头,却是悄无声息。

    黑色的车帘被风轻轻吹动,隐约从一角缝隙里,可见朦胧而过的金线官靴。

    这是第五唯我的马车,从他进东厂的第一天,便乘坐这辆马车,世人皆知。

    “你是季子裳。”

    安静之中,有人开口,声音透着温和,让人听之便觉得安宁。

    这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所以是第五唯我的声音。哪怕他是阉人,音线之中却没有丝毫的尖锐,反而更像是一个腹有诗书的学者。

    从不会让人感到有什么敌意,只有读书人的那种道理,但不是死脑筋。

    季子裳点头,不卑不亢,“是,在下季子裳,见过督主。”

    他抱了抱拳,行了一礼,是没有官职的在野之人,对朝廷官员的礼数。

    “你是个不错的人,倒也坦荡,不像他们,心里害怕,还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强撑着,心里胆小却腹诽,人多而无用。”

    马车里的人如此说着,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在缓声陈词,说着外界发生的与己无关。

    但因这番话,聚集在季子裳身后,聚义庄门前的近百人,脸色皆是一变,仿佛来自空气中的无形压迫,落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呼吸一紧,沉闷之余,更有无穷的畏惧而生。

    季子裳皱眉,但他没有动作,不是察觉不到莫名出现的气机,也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心境有瑕,还不是大修行,所以此时同样被气机锁定。不是来自眼前的马车,而是面前这数千精骑。

    他身上,就如背负巨石,又像是溺于水中,难以动作。

    季子裳暗暗咬牙,却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锋芒之意,那是一缕剑意,自聚义庄内而出,朝门口而来。

    天地间无形气机因此出现裂痕,最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