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郎得知自己还没有成第二回亲,又成了‘鳏夫’,想自己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一次一次摊上这事,想想就气恼,在王家俩老面前恼的砸了一块茶碗,气哄哄甩手回屋去了。

    一声女人的尖叫突兀的响起,王家俩老仿佛没有听到似得,动静有点儿大,王家屋外的邻居也有听见些许的。王老太觉得不像样,拄着拐杖挪步过去,敲了敲窗棱,“小点儿声,肮脏地方出来的女人就是不要脸,非要让外头人都来听声儿吗?”

    女人闷哼一声,只能强行忍住,王老太才步履蹒跚的回去,王老头当了一辈子的屠户,吃的膘肥体壮,年纪大了也不见瘦,端坐在加大的椅子上还显得有些逼仄。

    “给我倒碗水,气死我了,你这是找的什么人,自己短命就罢了,还连累了我孙儿。”

    王老太颠颠挪过去,给王老头倒了水,在王老头旁边坐下,才道:“再换个就是了,大郎叔伯众多,在县里也有说得上话的,不过是死了个未婚妻,好男儿何患无妻,大不了让他叔去外地聘一个回来就是。”

    王老头叹了口气,也罢,外地的也好,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容易糊弄过去,别整的到时候又多一家亲家见天的来打秋风。

    正说着,有人哐哐敲响大门,王老太叫了一声:“董家的,去看看。”

    厨房里出来个中年女人,包着头巾,扎着围裙,十分利索的样子,闻言快步跑去开了门,见是大郎前头那位的娘家大哥,干嘛赔笑了一下立马关了门进来找王老太报告。

    王老太怒道:“怎么又来,这一月不是已经来过了?怎得有这样贪心的人,他妹子自己短命不说,连我的曾孙子都给带走了,还敢上门来,一次又一次的啊!”她愤愤的敲着拐杖,董家的站在一旁无措的搓着围裙。

    “怎么把他大舅关门外,快让进来,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董家的应了一声,忙跑去把人放进来,来者却不止大舅哥一个,后面跟了男男女女,打眼一看也有十几个。

    十几个人进了堂屋,显得光线都暗了许多,王老头不渝:“他大舅,这是什么意思?”

    当头的大舅自顾自落座,开口就问:“大郎呢?”

    “他有事,忙着,他大舅有什么事只管说。”

    “也罢,都是长辈的事,我就和两位直说了,先前我那妹妹难产没了,王家都说是孩子养太大,难产血崩没的。可我听说大郎新说了个未婚妻,还没成婚就被野猪啃了,外头都说是大郎命硬克妻,难道我那妹子其实是大郎克死的?”

    王老头笑了笑,光滑圆润的大脸咋一看还有些慈祥,“那就是个意外,我们大郎成亲这么就还膝下空空,找了个算命说那孩子和大郎很般配,多子多福。谁知道命薄没了,大郎也正伤心的,不知道大舅哪里来的谣传说大郎克妻。”

    柳茵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扯皮扯了许久,开始时还当这个大舅真是为了他妹子来讨说法的,后来才从他们的言语交锋里面得知这位大舅哥是知道王大郎家暴妻子的,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也管不了太多,就是说说两句,王老头做主让他提几块肉回去也就忘了。

    今日来,也是因为新鲜出炉的传言,特地叫了几个人壮胆,想要多讹点钱,好准备去府城考试。

    柳茵感叹这年头女孩难,有娘家等于没有。

    这回大舅哥口气有点儿大,王家俩老却是顾忌亲家公本人是个秀才,大舅哥从小跟着亲家公读书,这回说起来也是为了考试,下乡里巴人,王家说破天也还是个屠户,上不的台面,心里也惦记着子孙出息读个大官出来,没成想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子,至今还是屠户世家。

    王老头斟酌一二,正要说个数,趁机和大舅哥聊些题外话,拉拉关系。就听见东厢王大郎斥道:“滚出去,打水来,把衣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