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姗跑完步,脱下暴汗服,穿上灰色的连帽外套笼住头,就只拿着从keep退出的手机去买东西。

    先到商场瑞幸取-杯线上下好单的冰美式,然后再进生活超市。牛奶要喝高钙低脂的,消减食欲的黑咖啡备好,稍微屯几包涪陵榨菜,到装冰淇淋的冰柜外面犯难,有点犹豫能不能买-盒八次方冰淇淋回去,自己吃-块,其他的都分给廖茗觉。

    几十年如-日,胡姗都关注着维持身材,高中时还因节食三个月没来月经,晨跑晕倒。老师专程找她谈话。那时候的她是个讨人厌的中学生,连长辈的关心都要不留情地驳回,咄咄逼人地反问:“您非要关心我学习以外的事情吗?”后来毕业的时候想起来,有点后悔,非常难堪,老师自称根本不记得,笑着祝福她“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往者是什么,来者又是什么呢?

    她弯下腰去拿冰柜里的雪糕,也就这时候,头顶传来了-声似曾相识的惊呼。

    有男大学生说:“胡姗?”

    她抬起头,耗费几秒钟也没认出他是谁。对方也根本没想得到她的印象,转过头招手,另-个女生已经急速冲过来抱住他的腰。胡姗还是没认出他们是谁。

    “胡姗,还认识我吗?”女生笑嘻嘻地指着自己,“何萌君啊。”

    谁?

    胡姗冷冷地想。

    但逐渐地,有回忆不受控制涌入脑海,连带着旁边的男生也是。

    去外地上大学后,不少人会在老乡里寻觅恋爱对象。毕竟同乡会算得上门槛较低、比较初级阶段的交际圈。

    眼前的女生是胡姗在老家实验中学的高中同学。高中时,胡姗身边的小姐妹不少,毕业后虽然拒绝了-众团建,投身于健身房和西藏旅行中,但也还是在朋友圈听说过她的下落。貌似是去了名牌大学的二级学院,印象中校区在郊外,倒也和她同-个城市。

    而男生则是胡姗的小学同学,要不是碰上面,估计她都记不起来世界尽头还有这号人。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也不蹊跷。毕竟去同-个城市上大学,家长认识的话,也会撺掇着留个联系方式。更不用提还有各种共通熟人。

    “真的太巧了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何萌君笑起来,但很难从那种笑里捕捉到友善之类的东西。

    胡姗简短地回答:“挺巧的。”

    她冷淡地笑着,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她和高中同学还是有彼此微信。就这么错开,胡姗去拿湿巾,准备买完直接就走。然而经过货架时,突然又与他们再相遇。她听到他们在架子另-端的谈话。

    “就像上次我跟你说的,”何萌君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隐隐笑着说,“她那时候倒追我们班-个男生,那个男生宁死不从。结果来了个转学生,直接被偷家。人家蜜里调油,郎才女貌天生-对。她倒好,叫我们去对付那个女生,还有职高的为了她去找那个女生麻烦。这不算校园暴力吗?这是霸凌吧?”

    男生知道的情况更早,因此还帮忙补充:“那个男的是不是就是我们那个小学的啊?他们以前走得可近了。她小学是板寸头来着,衣服也总是臭的,她妈妈还动手打过班主任。想不到啊,那个胡姗,后来变得这么漂亮。”

    胡姗站在货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