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谶走进盘龙殿,殿内摆放着很多烛火,被门口涌进来的风吹得四处摇曳。

    他绕过屏风,走向内殿。内殿的中央是一汪池水,冒着白色的寒气。

    在池水中,一个漆黑修长的蛟盘旋在池底,一动不动。

    身后走来一个女子,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却不见脚步有任何迟疑,想是对这里十分熟悉。

    她微微屈膝“见过帝君。”

    荀谶盯着池水中的蛟“他还在沉睡吗?”

    女子点头。

    荀谶蹲下来,坐在池水边,伸手去摸了摸蛟的独角“随云,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女子从一旁的桌案上拿来一壶酒。

    荀谶接过酒壶,伸长腿,斜斜靠在池边的柱子上,仰头喝了一口,又向池水中的蛟倒了半壶,酒的香气四溢。

    荀谶盯着池水“青腰,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跟随云长得很相似,我还以为是他醒了。”

    青腰面无表情“我去毁了他的容貌。”

    荀谶浅笑“你还是这个脾气。准确说不是人,是一只狐妖。说来也怪,凡间妖物鲜少有能力来八荒。莫非那狐妖是你们玄狐一族的后裔,遇到了难得的机缘?”

    青腰很是不屑“小小妖物,岂能与我玄狐一族相提并论。”

    荀谶懒懒地说“玄狐族在七千多年前受到重创,早已不入流,你这份傲气倒是还在,难得。”

    青腰十分肯定“玄狐一族终有再起的一天。当年我与姐姐身受重伤,还能被随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天不亡我,总有一日……”

    声音戛然而止,她抚了抚脸上的白布,神色似有不甘、怨恨和恼怒,十分复杂。

    她早就成了瞎子,略微陌生的地方都无法独自出行,还有什么资格谈“总有一日”?

    都怪程玄和程素那对贱人!

    荀谶轻叹“随云这个人,最爱多管闲事,还烂好心,不止救过你们姐妹,青羌野的飞禽走兽但凡有个受伤生病的,他都要去救一救……”

    “每次我受责罚,他都会冲出来替我挨打,后来我夺位,乃至‘燎原之战’,他都忠心耿耿地追随我。真不明白,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不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