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浅回到九幽阁,平静地枯坐了几天几夜。

    白刑止不知道,她的平静是因为绝望,绝望是因为七霞草的死去让她明白,很多事情就算你再挣扎也是枉然,终归争不过命。

    白刑止叫嚣了几日,慢慢明白,不露面大约就是生气和厌恶的表现。

    终于得逞,满心欢喜。

    站在她门外,言语间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程浑深,你不是号称玄圃最温柔、最知礼、最善良、最大度的人吗?大家都错看你了,想不到你这么小气,不就是七霞草嘛,回头我再去寻一株来。”

    又过了几日,白刑止总算察觉到屋内的平静有些不对劲,踹开门,才发现她重病几日,因缺了七霞草入药,险些丢掉性命。

    估摸是有些愧疚,白刑止着实老实了好一阵子。

    再来寻她时手里总要拎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有时是药杵,有时是玉钗,有时是珍贵的药草。

    却依旧不肯好好说话,赔礼都赔得趾高气昂。

    她不理会,他就将东西直接挂在她门上,扬长而去。

    有一次他给她带来一块通体洁白的灵骨。他站在门外,笑中带着几分得意“程浑深,这是魔化玄狐的攒魂骨,据说入了药,比七霞草的功效还好。”

    她知道攒魂骨的来历,深觉残忍,更加不肯收下。

    不知是真心话,还是激将法,白刑止哼道“真矫情,你知道攒魂骨有多难得?历来攒魂骨都是被直接毁去的,这一块是我说要送给你,师傅才允许的。也不知他们为什么这般信任你?怎么?你倒害怕自己本心不定,经受不住攒魂骨的诱惑,辜负大家的信任?啧啧,其实,我就第一个不大信你。”

    可最终,还是将攒魂骨挂在她的门上,扭头离去。

    未几,又折回来,怒于她的不声不响、不听、不理会,气急败坏地踢翻门口一只装满水的水缸。

    水溅湿了靴子,气得跳脚。见屋内仍是没有动静,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地离去。

    那样的年少轻狂,那样的骄傲张扬,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恣意任性,如今都不在了。

    程清浅自回忆中走来,静静望向窗外。

    那些喧嚣的、生机勃勃的、热闹的画面化为满地月光,一室寂静。

    年少时的捉弄和厌恶,如今想来倒有些美好,因为后来,在他亲眼看到她将鲛人族灭族后,他们唯一的牵连就只剩下,他要杀她。

    直至如今,她已无需他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