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季民忙得很,额头上都挂满了汗水。

    平常,他在机修车间里是权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见许振鸣身旁的这位黑脸农民工这么说话,他有点不高兴了:“你是谁?不懂别瞎嚷嚷!”

    马季民这个老头还是很有个性的!虽然不是工程师,却是享受工程师待遇的老八级钳工,机修车间里的职工都很郑重他。

    许有魁也是犟脾气,见给自己儿子打工的一个糟老头子敢和自己对着干,瞬间都爆炸了。他青筋暴起的怒吼:“叫你停下就停下,你这个老头是干啥的,居然敢不听话?”

    许振鸣一看情况要变得很糟糕,连忙在许有魁的耳边大喊:“阿爹!马厂长是我师公,我师傅的师傅!我能办这个厂,靠他老人家!”

    “啊?”

    听到这句话,许有魁顿时傻了眼。

    李道本和许振鸣的二姑父杨红梁也是一样。他们俩都没看出来,下面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居然是许振鸣的师公,还是许振鸣聘请的厂长。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呐。

    知道这个情况后,许有魁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虽然脾气火爆,却非常尊师重教。平常,他把三个子女老师的话当成圣旨一样去执行。听说马季民是大儿子的师公,他顿时满脸通红的道歉:“他师公!真不好意思,冒犯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应该上来歇歇,让小年轻的去干活!”

    马季民知道眼前这位黑脸庄稼汉是徒孙许振鸣的亲爹,也不好发火,擦去额头的汗水说:“指望他们这些小年轻的肯定不行,预埋螺栓的尺寸很重要,一旦搞错了就要从头再来!”

    话音落下,他和许振鸣等人打了招呼又去忙碌了。

    许振鸣知道马季民的性格,也没太在意,领着李道本等人来到宿舍楼,准备把他们住的地方安顿好。

    “鸣子!你师公懂不懂技术,钢筋笼箍筋用那么粗的钢筋真有点浪费!”这时,李道本压低了声音问许振鸣。

    他是瓦匠小包工头,在苏南省的工地上混过,知道一点房建承重梁浇筑的知识。

    许有魁闻言后,也点了点头。他跟着几个妹夫干过很多年,也是有点经验的。于是,他心疼的说:“鸣子!反正你这个厂是承包的,该省的材料一定要节省!”

    “爹、大姑父!这种型号的钢筋是我设计的。我做过力学计算,一定要这么粗、这么密!”

    见自己的父亲和大姑父还在说马季民的不是,许振鸣告诉他们事情的缘由,不要乱怪人家。

    听到这句话,许有魁顿时火冒三丈。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指使的,他怎么不生气。“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真要气死我了!你知道钢筋现在多少钱一吨么?”他红着脸,伸手就要揍许振鸣。

    按照武力值来说,许振鸣一人可以放到十几个许有魁。但是,哪有亲儿子跟亲老子动手的。于是,他只好连忙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你们不要把建筑工地上偷工减料的风气带到我这里来,我这个机床基础可不能搞成豆腐渣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