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是弹指间的一闪而逝,也许像秋水般绵长轻缓,心情的不同,能清晰的刻印在流失的时光中。

    正如此时野地里相互对峙凝望着的曹满和阿亮,一人一驴有着不同的感悟和感慨。

    对曹满来说,这段苦难般的时光无疑十分的漫长,艰辛而又充实的经历使得整个过程难忘而又深刻,有泪水有欢笑,有痛苦也有喜悦。

    阿亮不一样,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欢快,驰骋山川,奔腾峻岭,入寨闹腾,骚扰百畜,想咋折腾就咋折腾,何等的自由何等的开怀。

    唯一不足的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快,明明是清晨,山雾青幔,转眼夕阳红霞,夜幕星河,使得它每每惆怅不已,躲在驴洞中用它那不算甜美的驴声呼唤着旭阳的临近。

    野地里,山风轻抚而过,吹动了曹满的心情,也吹乱了驴子的鬃毛。

    “阿亮,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到最后的时刻了。”

    曹满站立在徐徐吹来的山风中,第一次主动卸下了背上的生铁大锅。

    如今的生铁锅和最初那会儿有着天壤之别,记得当时锅沉黑灰,随便用手摸一下都能粘上厚厚的锅灰,此刻的生铁锅铮明瓦亮,就像口新锅似的,没有一丝的锅灰和泥垢。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睡觉时曹满会取下铁锅,平日不管再难再苦,他都会咬紧牙关背在身上,样子虽然滑稽笨重,但确实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回想当初寒岳借来铁锅他心里是百般的不愿,何止是嫌弃一说,现在想来,多亏了寒岳的用心良苦,才会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

    “啊哦,啊哦......”阿亮伸长了脖子发出一阵似有难舍的驴声,回应着他的话语。

    曹满低低一笑,同样也有些不舍,说真的,这头又倔又犟野性十足的驴子,带给他了不少的欢乐,也带给他了很多的麻烦,打从相伴相随的那天开始,就没一天不背黑锅的。

    记得是从斗败牛霸老青的第二天开始,曹满的处境就变得十分恶劣,也不知寨里的人是咋回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拿出了追鸡撵狗打野狼的劲头成天追打个不停。

    不过这声势也忒浩大了点,几乎全寨人都出动了,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太老倌,下至六七岁的毛娃屁孩,瞎眼的跛脚的,只要嘴里带口气的,都加入到了灭驴打鼠的行动中。

    这么庞大的队伍里,有仇的报仇,无仇的取乐,不报仇不取乐的,全当活动筋骨、延年益寿。

    如果光是寨民也就罢了,毕竟有恶驴阿亮在,少不了惹下祸端,不是祸害寨子就是糟蹋农田,闹得人畜不宁,但凡是个人,谁能咽下这口恶气?

    想不通的是,寨里的鸡鸡狗狗,猪猪牛牛这些牲口家禽又算咋回事?跟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又叫又吼,这是趁火打劫还是落井下石?

    曹满奇了怪了,咋老龙寨的牲口都成精了不成?

    报复心强,脑子贼灵,还特别的团结,行动一致分工明确,有把风的,有突击的,还有打埋伏的,围追堵截无所不能......

    自从有了牲口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使得本就水深火热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