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狰狞,黎江月恍若未见,转过脸去吩咐身边婢女:“姐姐尊贵,总记得自己是岭南黎家的嫡女,想是没过过仰人鼻息的日子,江月不敢劳动姐姐贵手,你去捡起来便是。”

    婢女应声低头,韦夫人却觉脸上如同当众挨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作痛。

    她还能怎么说?

    真就默认妻妾相平,府里姬妾与自己相差无几?

    韦夫人心下怒的呕血,却也不好作色,狠狠剜了女儿一眼,沉声吩咐:“去捡起来,给江月道歉!”

    底下姨娘们压低了的议论声飘了过来,隐约带着几分讥诮。

    黎江雪本就是因为拉不下来脸才会丢夜明珠的,这时候如何肯再去弯腰低头,只是见母亲目光凌厉至极,倒也不敢推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去将那颗夜明珠捡起,擦干净放回到檀木盒里,悻悻道:“江月,对不起,方才是我一时糊涂,你别生气……”

    说完,屈膝向妹妹行个礼。

    黎江月笑意盈盈,客气道:“本就是骨肉至亲,姐姐如此为之,倒叫妹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黎东山起初见长女乱来,心中不免恼怒,再见三女儿作色,也有些担忧,这会儿事情解决,本该松一口气的,只是心里边却也并不觉得十分轻松,反倒暗叹口气。

    他摆摆手,息事宁人:“好了,吃饭吃饭。”

    ……

    婚期很快到了。

    一方是新贵武将,一方是世家贵女,前有皇帝赐婚,后有黎家二女许一夫,这场婚事还没开始,就注定惹人注目。

    刘彻现下居住的府邸乃是皇帝新赐,相较于黎家而言,自然不够大,只是宴家现下人丁单薄,娶妻纳妾只有也唯有三人,再加上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总共也才五个主子,这府邸仍旧显得过于空荡。

    宴家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腾,刘彻特意请了昔日抗击北朝联军时候的统帅何安主婚,这时候这位老将正在前堂同瞿光启相对叙话。

    宴家这边忙碌,黎家只会更忙,家主最为看重的两位小姐同日出嫁,一位有当今圣上赐婚,一位是正室嫡出、韦家的外孙女,这阵仗又岂会小?

    郁夫人母女俩昨晚睡在一处,天不亮便起身忙活,眼见着女儿穿戴整齐、梳妆结束,也不禁红了眼眶。

    “好好过,”她说:“你打小便是个聪明孩子,什么都无需娘操心,娘这辈子过得就不算坏,你的起点比我更高,也该比我过得更好才是。”

    黎江月含泪应声。

    嫁女儿跟娶儿媳妇不一样,一个是往外送,一个是往里迎,眼见着女儿从那么一丁点到现在的亭亭玉立,黎东山难免伤怀,近前去叮嘱女儿几句,也难过的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