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自然是不依的,刚想说话,丫鬟便再次进来禀报说蒲明达和媒人到寿安堂了,就在外面候着。

    听了丫鬟的话,温老夫人刚消了一些的怒火,再次在心中熊熊燃烧着,阴沉着脸,吩咐道:“先让蒲明达进来,让媒人去偏厅等着。”

    丫鬟应声下去。

    张若梅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拉住温老夫人的袖子,一脸祈求地望着她,眼睛湿润着,欲哭不哭的模样,瞧着楚楚可怜,只听得她哀求道:“外祖母,您、您这次就依了若梅吧,若梅从没求过您什么,这次就当若梅求您了。”

    温老夫人态度坚决,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板起脸,沉声训斥道:“若梅,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有些事我们不能退却,你又没做错事,若蒲明达还要退婚,那就是蒲明达有错在先,岂能容他为所欲为?”

    张若梅听罢,心中烦躁不已,对这外祖母越发不满。明明平日里很疼爱自己、又和蔼可亲的外祖母,怎的如今就那样让人憎恶?

    她刚想说话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想起等会儿蒲明达要是说话口没遮拦,什么事儿都抖出来,她如今与外祖母闹,等会儿外祖母估计不会护着她,便忍了下来。

    见外孙女沉默不语,温老夫人也意识到方才说话语气重了,便放柔了语气,道:“若梅,你回避一下吧。”

    张若梅此刻心跳如鼓,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要她回避,她自然不愿的,不然等会儿蒲明达说了什么,她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反驳,遂轻轻摇头,道:“外祖母,我没事的,我就想看看他当着我的面会说些什么。”

    温老夫人见她如此执着,便随了她的意愿,让她留下,这时蒲明达也由丫鬟领着进了屋子。

    蒲明达进来后,看到张若梅竟也在,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又恭恭敬敬地向温老夫人作揖行礼:“晚辈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好。”

    张若梅看着蒲明达,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这不是因怦然心动,而是因为紧张、害怕,因为她也无法确定蒲明达不会胡说八道,只希望蒲明达识趣一点好好说话。

    温老夫人半眯着眼眸,面色不虞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既没有让他坐下,也没有让丫鬟上茶。蒲明达眉目俊朗,长得是一表人才,一身蓝色衣袍的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乍一看就觉得是个知礼守礼的读书人。

    对着这未来外孙女婿,她是颇为满意的,虽然是家道中落,可只要努力上进,届时他们温家帮扶一把,也会逐渐好转的。可谁曾想到此人上个月才请媒人上门提亲,刚定下亲事不久,如今又再次让媒人上门,虽还没有问话,可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陈国,男方第一次请媒人上门,那是提亲,若是定下亲事了,之后男方再次请媒人上门,那就是退亲,因为无论定婚的婚书还是退亲退婚书,都是由媒人写的,然后再由双方按下手印。

    蒲明达从容淡定,任由温老夫人打量。若是以往,他肯定会紧张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家道中落,配不上张若梅,可如今张若梅有错在先,他觉得底气充足,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不屑,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张若梅这心机狡诈的女人是个好姑娘。

    沉默良久,温老夫人才收回目光,语气不悦地问:“蒲公子,你今儿带着媒人上门,意欲何为?”

    蒲明达淡淡瞥了眼张若梅,看着张若梅紧张惧怕的神情,他就有种报复的快意,刚到嘴边的话就变了味儿,没有预想的直白,只绕了个圈表明意思,事实上就想慢慢解决,让张若梅提心吊胆的时间长一点。

    只听得他道:“老夫人,晚辈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温老夫人脸色一沉,怒斥一句:“放肆!这就是你们蒲家的家教?”说着,她惋惜地摇了摇头,“当年蒲将军为人光明磊落,是个保家卫国、又有责任感的大英雄,而他的后代竟如此,半点没有继承他的遗风,着实让人惋惜。”

    蒲明达听了,视线再次落在张若梅身上,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不卑不亢地回应说:“老夫人,晚辈以为,蒲家的家教没有任何问题,但张姑娘的家教是否有问题,那晚辈就不作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