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英绝脑海里时常浮现姐姐的样子,他不敢想象那个女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姐姐,自己将何以面对,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谁也无法诉说,只能这样静静地沉寂在心里,直到它爆发。

    濮英绝逐渐适应了这种强盗的生活,偶尔还是会下山干上几单,十三鹰的能力再也毋庸置疑了,快刀斩乱麻,毫无拖泥带水,连欲望都被隐藏得毫无踪影,后来再也没有发生五当家那样的事情。

    看似平静的生活,却是暗藏涌流,随时有可能巨浪翻腾。

    濮英绝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肖大婶的厨房帮忙,这是三当家特许的,有时活多时,也会叫上四鹰、五鹰和六鹰,但多数时候,都是濮英绝一个人过来,毕竟已是青壮年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干活也是干净利索。

    “三鹰,你歇会儿,坐下来跟婶子说说话。”

    “嗯,婶子您说。”濮英绝停下了手中的活,用手拭了拭汗,坐到肖大婶的对面。

    肖大婶深情地望着濮英绝,不知何时眼含着泪花。濮英绝不知所措,着急地说道:“婶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肖大婶尴尬地笑了笑,忙拂去眼泪,深情地说道:“三鹰,你愿意认婶子做干妈吗?”

    “我,我,我怕自己没这个福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我,我是土匪。”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婶子知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看婶子不也是土匪吗?”肖大婶指了指自己和茅草屋顶,噗呲笑了出来。

    濮英绝也强挤出笑容,再次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苦命的孩子,都怪这个可恶的世道,祸害了多少孩子,还让人看到希望吗?老天爷啊。”说着说着就抽噎起来了。

    濮英绝紧张地伸了手过去,犹豫了片刻,还是缩了回来,忙安慰道:“婶子,你也别难过,总会好起来的。”濮英绝自己都感到说得有气无力。

    肖大婶停止了抽噎,呆滞地望着前方,毫无神色地说道:“是呀,总会好起来的,我的浩然也不知在哪儿?”

    “婶子,你说,说什么,浩然哥,浩然哥是你的……”

    “是的,浩然是我的孩子,只有,只有大当家和三当家知道。”肖大婶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刘大爷。

    “自从浩然杳无音信之后,每次看到你,我都以为浩然回来了,所以,所以,哎,你也别怪婶子,是婶子自作多情。”

    “不,不,是三鹰不懂事,我要是有浩然哥那样通情达理就好,为人和善,乐于助人,除了大当家、三当家、刘大爷,还有婶子你,也就是他真心实意地照顾我们,他还有你这么好的一个母亲,我,我……”濮英绝脸憋得红彤彤的。

    “那是婶子的福分,苦命的孩子,如果将来世道好了,一定不要再当土匪,做个本本分分的人,找个媳妇,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孩子,记住,一定不能欺负穷苦百姓,他们就是咱的爹娘。”肖大婶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了,深深地砸进了濮英绝的心里。

    濮英绝的心也在颤抖,父亲母亲的形象再次充斥在脑海中,眼泪也不自觉地衮落下来,伴随着膝盖一块砸在地上,哽咽地喊道:“妈!”

    肖大婶慌忙扶起濮英绝,紧紧地盯着濮英绝,手颤抖着伸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这张峻冷的脸庞,小心地拭去滑落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