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克里斯托弗·吉斯特的到访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人总要社交的，即使是寇马克先生也不例外。我似乎忽略了些什么：这两年来，吉斯特先生是唯一一个会来拜访他的人。他有好友的，大多是探险家和船长，天南海北。有时寇马克先生也会沉默地看着一封远方而来的信件，说道，又一位有交情的人老去了。
他们那天在屋里商讨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也无意探究。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曾是寇马克先生的大副，当年的寇马克先生应是很年轻，多年的友谊如初，真是非常好的事情。
只是他似乎被年迈的吉斯特先生的疑问给伤到了，寇马克先生开始对称呼这一事格外执着。他明明在乎得不得了，却有所顾虑，并未要求我改变些什么，装作毫不在意，只在平时冷不丁地暗示一番，希望我开口叫他的名字。
在我被他的视线盯得几乎要改口时，他又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不不，你不需要去改变什么，吉斯特只是在开玩笑。”
我盯着他棕色的眼睛，他的眼尾泛着细纹。我试图从中看出他是否在口是心非，我努力过，但也无法看透年长者的心思，只好把溜到唇边的话咽回去。
“好吧……寇马克先生，您不要多想。”我有些惴惴不安，手指绞着裙子布料。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随意摆了摆手，“以后能对我少一点尊敬吗？我有些接不住了。”
日子在正轨上运行。某一天，他领着我出门去领取与记录每季度、每年应得的利润。走在路上时，他偶尔会指着那些建筑，和我说起以前的事。
“十多年前的事情吧，”他回忆着，“那时一位……长辈，指点了我很多，我也开始找到我的道路。你现在看到的那些商铺、住所，那时还只是未修缮好的房子，我投入一些资金帮助他们。他们得到了机会，我也得到了回报，一年一年的堆积起来……数字的事情交给你吧，我可不想再看了。”
我就说，为何他第一天把厚厚的账本交给我时，像是丢掉一个大麻烦一样暗喜。
他又开始说起他年轻的经历，那是我最为好奇、最听不厌的东西。
“那时七年战争正打得激烈。你问我？不，我也不知道我在里边充当了什么角色。”寇马克先生说道，“只是凑巧，能与我结为盟友的，恰巧都是英国的军队。”
“所以您那时是不持任何立场的吗？”我不依不挠问道。
“我不觉得我在为哪个国家而行动，一切只是巧合。我身处其中，割裂、争端……我那时还是个年轻人，回过头来，那些日子被概括成一个名词，原来我也是活在一个时代里。”
“哇……那听起来很了不得。”
“这有什么的，姑娘。你也生活在一个时代里。”
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对于我而言，纽约的一切都是崭新而充满活力的，虽然它远没有旧大陆那边繁华，精致新颖的东西永远在大洋彼岸。这时寇马克先生又颇自得地问我，他在远方寄来的小礼物是否更有意思。我只能说是。
这儿有着忙碌的海港，商船将旧大陆的货物一船一船运来，那些在旧大陆风靡的流行玩艺终于摆上商店了。而在这片土地上产生的东西，也被装进一个个木头密封的箱子，源源不断地运往另一片土地。住在港口附近，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忙碌，闻着咸湿的海风。出门时，耳边尽是各异的口音。
他摇了摇头，又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用担心衣食温饱，我当然很幸福。只是在路上偶尔也能听见口角争端，乃至冲突斗殴。街上巡逻的红衣服士兵也开始变多，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变化着。
克里斯托弗·吉斯特的到访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人总要社交的，即使是寇马克先生也不例外。我似乎忽略了些什么：这两年来，吉斯特先生是唯一一个会来拜访他的人。他有好友的，大多是探险家和船长，天南海北。有时寇马克先生也会沉默地看着一封远方而来的信件，说道，又一位有交情的人老去了。
他们那天在屋里商讨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也无意探究。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曾是寇马克先生的大副，当年的寇马克先生应是很年轻，多年的友谊如初，真是非常好的事情。
只是他似乎被年迈的吉斯特先生的疑问给伤到了，寇马克先生开始对称呼这一事格外执着。他明明在乎得不得了，却有所顾虑，并未要求我改变些什么，装作毫不在意，只在平时冷不丁地暗示一番，希望我开口叫他的名字。
在我被他的视线盯得几乎要改口时，他又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不不，你不需要去改变什么，吉斯特只是在开玩笑。”
我盯着他棕色的眼睛，他的眼尾泛着细纹。我试图从中看出他是否在口是心非，我努力过，但也无法看透年长者的心思，只好把溜到唇边的话咽回去。
“好吧……寇马克先生，您不要多想。”我有些惴惴不安，手指绞着裙子布料。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随意摆了摆手，“以后能对我少一点尊敬吗？我有些接不住了。”
日子在正轨上运行。某一天，他领着我出门去领取与记录每季度、每年应得的利润。走在路上时，他偶尔会指着那些建筑，和我说起以前的事。
“十多年前的事情吧，”他回忆着，“那时一位……长辈，指点了我很多，我也开始找到我的道路。你现在看到的那些商铺、住所，那时还只是未修缮好的房子，我投入一些资金帮助他们。他们得到了机会，我也得到了回报，一年一年的堆积起来……数字的事情交给你吧，我可不想再看了。”
我就说，为何他第一天把厚厚的账本交给我时，像是丢掉一个大麻烦一样暗喜。
他又开始说起他年轻的经历，那是我最为好奇、最听不厌的东西。
“那时七年战争正打得激烈。你问我？不，我也不知道我在里边充当了什么角色。”寇马克先生说道，“只是凑巧，能与我结为盟友的，恰巧都是英国的军队。”
“所以您那时是不持任何立场的吗？”我不依不挠问道。
“我不觉得我在为哪个国家而行动，一切只是巧合。我身处其中，割裂、争端……我那时还是个年轻人，回过头来，那些日子被概括成一个名词，原来我也是活在一个时代里。”
“哇……那听起来很了不得。”
“这有什么的，姑娘。你也生活在一个时代里。”
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对于我而言，纽约的一切都是崭新而充满活力的，虽然它远没有旧大陆那边繁华，精致新颖的东西永远在大洋彼岸。这时寇马克先生又颇自得地问我，他在远方寄来的小礼物是否更有意思。我只能说是。
这儿有着忙碌的海港，商船将旧大陆的货物一船一船运来，那些在旧大陆风靡的流行玩艺终于摆上商店了。而在这片土地上产生的东西，也被装进一个个木头密封的箱子，源源不断地运往另一片土地。住在港口附近，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忙碌，闻着咸湿的海风。出门时，耳边尽是各异的口音。
他摇了摇头，又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用担心衣食温饱，我当然很幸福。只是在路上偶尔也能听见口角争端，乃至冲突斗殴。街上巡逻的红衣服士兵也开始变多，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