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慈宁宫,李安好驻足转身,朝后望去。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后泥足深陷还不自知,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竟比不得其侄女陈氏元若心思明透。

    进宫这些日子,她与太后的关系是日趋恶劣了,怕是很快连面上情都不再有。

    “回吧。”

    九娘虚扶着她,走下台阶:“娘娘不担心太后会有旁的算计吗?”毕竟占着主上嫡母的名头,手握“孝”字,拿捏谁都便利。

    “担心,但也不能遂了她的愿,真的与皇上生分,”李安好微挑唇角,敛下眼睫,皇帝高兴去哪个妃嫔那喜欢哪个妃子,她管不着也不会管。同样皇帝来了坤宁宫,她也不会假装大度做好人,将皇帝往外推,劝其雨露均沾。

    进宫之前的几个月,她好好翻了一遍史书,凡下场凄惨的皇后,逃不过两点。一是钟情于皇帝;二则是贪多。

    李安好抬眼看向天际,她会克己慎独,日三省,谨守本心不忘初衷。

    至于太后?由着吧。目前她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后宫握在手里,如此才可从根本上一点一点地把控各宫,防后患。

    “那是不能,”九娘笑道:“皇上与您是夫妻,夫妻一体,怎可生分?”

    瑶光宫西侧殿琴悦阁,孔雨晴在刚收拾出来的小书房里练着字。丫鬟秋朝磨着墨,见姑娘这般沉得住气,也不知该喜该忧?

    “在想什么呢?”孔雨晴收笔,看着纸上的“稳”字,面露满意。

    秋朝耷拉下眉:“奴婢在想您和皇后娘娘有故,是不是应去坤宁宫走动走动,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万一有幸能见着皇上呢?

    搁下笔,孔雨晴笑着摇首:“现在还不是时候,”帝后大婚未满一月,她去打搅只会遭人烦。

    “奴婢晓得,”秋朝停止磨墨:“可今儿都初九了,再有几天便是十五,贵主得早作打算。”

    “不急,”孔雨晴盯着纸上的“稳”字,轻吐一口气:“咱们争的不是眼前。”不过秋朝说得也对,眼前她确实要讨好中宫,赢得皇上好感,如此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贵主,”从母家带进宫的另一个侍婢秋夕,端着冰糖雪梨燕窝走进小书房:“夜间听您咳嗽了几声,奴婢刚去御膳房领的,您赶紧用了。”

    看着那盅雪梨燕窝,孔雨晴心头一酸,眼中闪过晶莹,凝噎道:“还是你们贴心。”

    离家一个月,身处天家贵地,除了秋朝和秋夕,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极为忐忑,好几个夜里都无法入眠,有害怕有对前路的不确定。可这都是她求的,跪着也得往前爬。

    秋夕拿着托盘退至一旁:“在御膳房,奴婢还遇着了太后宫里的首领大太监鲁公公,”压低说话的声音,“今日皇后娘娘去慈宁宫好像惹怒了太后,鲁公公唉声叹气的,让御膳房准备苦莲心汤。”

    才端起汤盅又放下,孔雨晴对此并不意外,轻嗤一笑:“皇上都在坤宁宫歇了多少日子了?”

    虽说按理帝后大婚头月,皇上为表对妻子的敬重,会尽量避免临幸妃嫔,但并不意味着这一个月要日日与皇后……伤了龙体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