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校采用了21世纪的学校方式,也就是说,有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组织结构十分完整。何颖是生活委员,分发各种用品,照顾大家的学习生活,包括倒水这个工作。这种新式的组织模式下,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更何况大家都承认了陈克的领导地位,人民党领袖陈克的夫人亲自给大家倒水,这种事情在旧时代想都不用想。众人要么肃然起敬,要么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开始的时候,何颖做倒水工作的时候,大家都非常不习惯,要么行礼,要么谦恭,总之弄得鸡飞狗跳的。陈克于是当众表态,“何颖同学身为生活委员就是管这个的,大家的工作就是好好学习。把学到的东西应用在革命上。我们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在这样的明确表态下,众人才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即便如此,当何颖倒水的时候,每个人都按照党校礼貌教育,认真的说了“谢谢。”包括陈克,在妻子给自己倒水之后,他也以身作则,认真的说了“谢谢”。

    休息了一阵之后,陈克继续开课。“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我们人民党在凤台县救灾的同时,已经发展起了新的生产力方式。这点大家有意见么?”

    同志们有些表示赞同,有些同志觉得有些心虚,“校长,咱们不过是组织起更多的人一起劳动,按你前头所说,工具没有发展,生产技术没有发展,这新的生产力只怕有些名不副实吧?”

    “如果名不副实,那这水灾之后,凤台县应该什么模样?应该和周边的那些灾区一样才对。为何我们凤台县就能不同?”陈克反问道。

    “这?”提问的人是路辉天,他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可陈克的话怎听都觉得不对头,路辉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组织生产的方式,也是生产力的一种。生产关系是说人和人在劳动生产中的关系。谁服从谁,谁领导谁。在这点上,我认为凤台县现在生产力有了变化,生产关系也要变化。”陈克解释道。

    路辉天觉得陈克这未免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反对建立“新生产关系”,所以他干脆也就不再反对了。

    “从现在开始,人民到底是要跟着咱们人民党走,去开创一个全新的制度。还是重新回到老路上,继续过去的日子。这点我想咱们人民党的同志,肯定有共同的想法吧?”陈克问。

    下面的同学们发出了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大家出生入死这么久,到底要不要建立新的社会关系,这根本不用讨论。如果不是为了建立新制度,大家这么玩命干什么。

    “我们现在给人民讲革命是没用的,人民不想听这些虚套。我要强调的还是一件事,人民不是不懂革命,人民也不是不要革命。如果人民不要革命,他们就根本不会在水灾时候跟着咱们走。如果人民真的不要革命,他们就应该在水灾时候和往常一样,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但是大家看到的完全不是这样,咱们人民党一呼百应,人民跟着咱们干了多少从没有干过的事情?人民反对了么?人民没有反对!人民是在支持咱们的。”

    陈克对这个问题很是在意,自打他提出继续革命的口号之后,同志们当中立刻就有了各种说法。其中的主流之一就是质疑人民是否要革命,人民是否真的懂革命。而到现在为止,大多数同志并不认为人民懂得革命。对人民的革命要求基本是无视的。陈克必须解决这种思想。

    “我们的革命是从中国的角度来看待的,甚至是从世界的角度来看的。这很好。但是,人民革命不是这样的,人民革命要的是让人民知道新的制度是更好的。对人民利益更佳有利的,这就需要我们给人民算一笔账。把新制度的好处给人民算清楚,说清楚。不然的话,光喊着什么革命。人民凭啥给咱们卖命?天下没这个道理的。”

    “校长,你这么说,还不是说人民不懂革命么?”路辉天忍不住再次发言了。

    听了这话,陈克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不满,连眉头都微微皱了皱。但是陈克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革命工作绝不能搞什么个人意气之争。因为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大发雷霆绝对不能说服别人,只会引起各种毫无意义的争执。“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什么?谁来说说。”

    听到陈克的话,何足道毫不迟疑的答道。“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生产力,建立一个让人民能够更好生活的新制度新世界。”

    路辉天本来想说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没想到被何足道抢了话头。何足道这是堂堂正正的用大帽子顶头里,路辉天虽然想反驳,可是他也很清楚,不好反驳。看了何足道一眼,路辉天不再说话了。

    “既然是要发展生产力,我们就必须给人民算账。新制度到底有什么好处。不少同志都是参加过1905年社会调查的,我们就要在凤台县深入调查,土地状况,种植作物,土地所有成分,主要副业,宗族情况,宗教情况,雇工情况,工资情况,佃租,借田,永佃田,商业,手工业,全部调查清楚才能算账。”

    陈克说完,就在黑板上把要调查的内容写了一遍。同志们看到这么庞大的调查范围,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百姓们不是不懂道理,咱们把这些调查清楚了,能给百姓说清楚了。老百姓们没有不跟着咱们走的道理。”陈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但是肯定有人要说些不同的道理。”路辉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既然开了头,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咱们这么干,那些地主士绅们不会等着。他们现在就开始四处串联,准备弄些事情出来。他们毕竟是当地人,百姓们只怕信他们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