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怎么敲门,怎么吆喝,谢明弦招呼秘书过来一起扣上了棺材。舒了口气,擦去泪水,整理了衣服。谢明弦这才去开了门。

    门外黑压压的聚了好大一片的人,在春耕的这么一个紧要关头,这些人不去地里面劳动,却跑来谢明弦家,这实在是让谢明弦感到很是失望。

    敲门的是昨天那位自称是谢明弦幼时同学的那位,后面站了几位老头子。见开了门,那位“同学”先探头进去看了看,院里面根本没有部队的同志。“同学”这才收回身子,如释重负的对谢明弦说道:“明弦哥,你这是准备怎么给咋姨风光大葬呢?”

    谢明弦用很冷静的口气说道:“没什么风光大葬,我准备今天把我娘给埋了,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什么?!”谢明弦的同学立刻惊叫起来,他略显夸张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谢明弦一番,“明弦哥,你也是这么大的官了。说起来这也是以前的巡抚,你这么给咱姨办了后事,这会被人笑话。”

    “呵呵”谢明弦冷笑几声,他与他母亲几十年都生活在被人的笑话之中,这帮嘲笑过谢明弦的人居然有脸说谢明弦简单办了丧事会被人笑话,这实在是太过于“幽默”了。

    见到谢明弦冷笑,那位“同学”也知道谢明弦到底在冷笑什么,他脸上划过一阵讪讪的表情,然后“同学”凑上来,几乎要贴着谢明弦的耳朵低声说道,“明弦哥,以前的确是有人笑话过你,不过咱姨的事情你这次风光大办了,以后提起这件事,谁还敢笑话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谢明弦很想质问自己的“同学”,你算老几。不过好歹人民党有纪律,而且谢明弦也不愿意无意义的激化矛盾。他稍微退后一步淡然说道:“笑话就笑话吧,我这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如果大家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赶紧去地里面忙活吧,我们自己家把人出殡了就完了。”

    见谢明弦始终不肯让步,那位“同学”也没有办法,他们也不敢真的对谢明弦如何。“同学”为难的扭过头看着背后的几位老者。

    昨天那位“大爷爷”一筹谢明弦是油盐不进,心知谢明弦的“同学”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谢明弦,他上前一步,“明弦,你娘当年对你多亲,我每次见到你娘带着你出来,你娘把你护得跟小鸡娃一样。你就忍心让你娘就这么葬了?你这还算是孝顺么?!”

    听到这位“大爷爷”如此质疑自己的孝顺,反倒把谢明弦原本心中残存的那点子愧疚心态也给消除的干干净净。不管谢明弦如何自责,但是此时若是对这帮人示弱,被这帮人给操纵了,谢明弦觉得这才是对自己母亲的最大不孝。

    稳稳的站在自家门口,谢明弦平静的说道:“大爷爷,我是不是孝顺,我娘知道,我自己也知道。这是我们娘俩的事情,您现在说什么我娘都听不到了,您这又是何必呢?大爷爷,只怕您也站了好一阵子了,我觉得你可别累着,要不先回家去歇会儿吧。”

    听了谢明弦的话,前面这几位都是脸色大变,倒是后面有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大爷爷”板起了脸,他嘴里面絮絮叨叨的说着谢明弦这么做是如何不孝,是如何对不起谢明弦的母亲。谢明弦身后的秘书已经怒容满面,正想上前说些什么,谢明弦已经拦住了秘书。此时谢明弦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不仅仅是谢明弦自己,此时在后屋招待客人的父亲谢福正也根本不在乎村里面这些人会说什么。即便谢明弦从此在故乡“名声扫地”,甚至周围的那些地方也认为谢明弦“名声扫地”,这又有什么呢?谢明弦该吃吃该睡睡,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只要有人民党确立的制度在,就没人能够公然伤害任何正常生活的人。别人说什么,随他去吧。

    见谢明弦一副老鸹吃秤砣的模样,而且“大爷爷”咒骂抨击好一阵子,看来也累的不轻。最后“大爷爷”终于收住了话语,他停下来喘息了片刻才继续问道:“那明弦,你到底是准备怎么发殡啊?”

    “我把我娘抬出去埋了,就这么发殡。”谢明弦答道。

    听完这话,“大爷爷”冷笑一声,“那你准备从哪出啊?”

    谢明弦心里面颇为奇怪,这个奇怪的疑问到底是怎么一码事。依旧保持这平静,谢明弦答道:“从门里面抬出去就行了,这还有什么从哪里出的?”

    “大爷爷”脸上露出了大大的冷笑,“咱们可不是谢家一家的规矩,这可是千百年的老规矩了。妾!死了不能走门。得在墙上凿个洞,从洞里面出去。”

    这下谢明弦还没吭声,秘书已经真的大怒了,如果前面还是小冲突,这位“大爷爷”现在说的可是摆明了要对抗到底了。

    谢明弦哪里猜不出秘书会有什么反应,他扭头一把按住秘书的肩头,让这年轻人稍安勿躁。扭回头,谢明弦大声问道:“那我要一定抬着人从正门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