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秦佟仁对工业的狂热,甚至让他提出未来二十年不考虑建设文科大学的建议。

    “同志们有顾虑我是能理解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合成氨生产线对我们很重要。土地氮磷钾的问题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大家都看到了吧。”陈克解释道。

    “是的。”与会的同志都点头。

    “想让四省的农田都能大量用上合成氨肥料,产量就需要近千万吨。二十年内根本不用考虑。不过这个量如果是用在各个种子基地里头呢?”陈克说道。

    “嗯?”这下同志们立刻来了兴趣。

    陈克虽然也有过二十年内年产几百万吨合成氨这样的强烈幻想,不过简单的拿纸笔一计算就知道完全办不到。但是实际工作中给陈克提供了一个思路,不可能大规模的实施普遍的合成氨以及氮磷钾均衡的土地改造,但是可以在较小规模内这么干。支撑现代农业的三大支柱,良种、化肥、农药,后两者可以因地制宜的采取土法,良种培育则可以依托农业学校,不算大的投资,小片的肥沃土地,云集的技术人员以及经验丰富的老农,这些在根据地内都可以实现。

    没有化肥,就算是有袁隆平的超级稻,土地的肥力也不可能以提供足够营养。优质的种子需要苛刻的生长培育环境,这是很多良种在普通土地上打出来的粮食无法留种的原因。合成氨生产线产量不大,即便一年只有五万吨,也能保证根据地内的良种生产基地的供应。

    “那陈主席觉得这么搞了之后,亩产能达到多少?”游缑不懂农业,她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大规模进行农田水利建设,全面普及良种。加上土化肥,土农药的配合。一亩地三百斤我认为还是有希望的吧?”陈克答道。凤台县以及周边地区已经初步完成了这三者,平均亩产已经达到或者接近了200斤的水平。如果是红薯玉米和苜蓿,产量更高的多。如果不是有这老根据地的努力,人民党根本不足以支撑6万多部队连年征战的。

    “什么?300斤?”孔彰喊了起来。他家号称孔万亩,苏北亩产也就是一百多斤。收成翻上一翻的概念孔彰比谁都清楚。

    “但是我们会不会让美国人骗了?”秦佟仁很是担心。这几年国防科工委最常用的词汇就是“配套”与“产业链”。陈克这个合成氨生产线本身带动的产业链是惊人的。哪怕只考虑这些工厂本身,空气分离设备可不仅仅是分离氮气,氧气在工业上的用途也极为广阔。特别是船只制造中的钢板切割就需要大量氧气。能在焊接上实现突破的话,人民党就可以自造全金属结构的内河军民两用船只。至于更深刻的东西,例如高温高压下,用合成氨生产硝酸,进而生产出各种硝基**,这不过是很简单的方程式而已。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所以需要有人去美国监督这件事。”陈克苦笑着说道,“对了,在座的几位可没工夫去美国,你们就别想了。但是人选得给我找一个,懂化学,也不能是个书呆子。”

    陈克没敢说出自己给美国人留的圈套。这时代的合成氨催化剂的路线不对,所以德国人最早的温度是600度而不是铁触媒的500度。陈克很想在这上头玩点小伎俩。更别说侯氏制碱法可以提供大量的优质纯碱。重化工这个行业,你没有就是没有。一旦有了,那则是暴利行业。优质纯碱反攻欧美市场,陈克不能轻易做这个幻想。不过独霸亚洲市场毫无压力。虽然冒着巨大的风险,但是陈克觉得这个风险还是值得的。

    “陈主席,你要是下定决心要干,我们也没什么说的。不过你确定现在就要搞这些么?”秦佟仁问道。

    “工业这个东西,你起点得高。起点太低的话,太容易被淘汰。”陈克说着看似简单的常识。不过这也是陈克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个问题。至少合成氨生产线,在中国是花大力气研究的产业。包括空气压缩,分离,以及相应的“高温高压焊接”,还有钢铁业,一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中国也是相当红火的产业。这些可以说是绝对没有错误的投资方向。

    反倒是蒸汽机这个看似热门的工业行业,陈克就没有太花力气投入,如果不是现在必须使用往复式蒸汽作为大型动力设备,以及牵扯到气动轮机在大型火电站以及大型军舰发动机上的应用,陈克其实很想把蒸汽机这个专业从国防科工委的财政预算上给砍掉的。

    “还是那话,钱够不够。天津机械局投资太大,我看根据地现在投资力度有过之而无不及。配套设备跟不上怎么办?”秦佟仁对此耿耿于怀。重工业投资大,收益慢。不仅仅是设备,重工业还需要大量的受教育劳动力。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根据地的全面教育体系一度被不少同志私下质疑,可国防科工委就从来不质疑。

    由于国防科工委的一些干部都是原先北洋出身的,袁世凯很是通过各种渠道千方百计派人劝说这些人回到北洋效力。前来劝说的人甚至给秦佟仁开出了惊人的价码,袁世凯许诺,他会重建天津机械局,秦佟仁一旦回到北洋,袁世凯愿意委任秦佟仁天津机械局局长一职。对这位亲戚的热切劝说,秦佟仁只是看似闲聊般问起了北方义务教育的问题,课程都是怎么安排的。确定了袁世凯根本就没有进行全面义务教育,更不用说是包括数学、物理、化学在内的现代义务教育之后。秦佟仁礼貌而坚定的拒绝了亲戚的劝说。

    送走了亲戚,秦佟仁把一起从北方来老兄弟们召集在一起。在他的追问下,不少人都承认北洋派人前来游说。有些人甚至坦诚自己动了心,不过大家都在看秦佟仁的态度。如果秦佟仁肯带头,他们是愿意回北方老家。

    面对同志们的信任,秦佟仁也坦率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如果大家是想回去做做官,我建议大家现在就回去。我带着同志们一起出来,那我就不能耽误同志们升官发财。如果同志们觉得根据地里头的条件还能接受,而且大家真的想做事,那我就建议大家留在这里。咱们自己的夜校也是学习的初中高中课本,大家都知道这课程在教什么。只要三年,每年就能有上万的初中生毕业生加入工厂,那时候是什么一个局面?北洋想做到这些,至少得六七年。六七年后咱们根据地里头理工科的大学毕业生都毕业了。北洋拿一群初中生和大学文科生与咱们的理工科大学生比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是不会走的。不过我还是劝大家,想升官发财现在就走,机会大把。想办事,那就彻底绝了这心思,埋头在这里干一辈子。”

    经过秦佟仁这番剖析,原先跟着秦佟仁一起来安徽的同志中间有一半人或者是接受了北洋劝说,或者想回去碰碰运气。秦佟仁亲自找到陈克说明此事。陈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赞扬秦佟仁的态度很端正。“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大家愿意走,而且这么光明正大的走,我很高兴。给大家办个欢送会。决定走的人我们都给提供路费,除了工资之外,每个人再赠送一笔奖金。这几年来同志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