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着回了座位,又吃了几杯酒便晕乎乎的歪在了玄凌肩上,后者亦是吃了酒,微醺的扶了她一把:“嘉儿醉了。”

    “嘉儿没醉。”苗嘉婧醉眼迷蒙,摇摇头,又含糊不清的说,“嘉儿也想像宜姐姐一样给凌哥哥生孩子,嘉儿不怕疼……”

    她说得虽含糊,但玄凌离得那样近,如何没有听到。只是小丫头说完便栽到身侧的甘绯衣怀里,嘴里还细碎的喊着“凌哥哥”。玄凌神情莫测,看着醉醺醺的苗嘉婧,到底还是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儿:“傻嘉儿……”

    冷眼瞧着他的举动,朱宜修不动声色的吃着自己饭食。前世她因怨恨姐姐,又不肯自己动手,使了多少阴损法子,挑拨得甘绯衣和苗嘉婧与姐姐过不去。若非姐姐死了,以玄凌对这个小表妹的喜爱,岂能狠下心来杀她?

    甘绯衣扶着醉倒的苗嘉婧,又摸摸她的脸:“才一点大的人,竟说什么生孩子。”她一面向玄凌告退,一面与轻云等人扶她回寝殿安歇。看着两人离去,朱柔则愈发自责——若非因她,玄凌也不至于如此冷落后宫。她抿了抿唇,低声道:“皇上不妨多陪陪嘉儿,我瞧她这模样,心里当真……”

    “宛宛一点不吃醋?”玄凌笑着去捏她下巴,朱柔则身子僵了僵,不得不别过脸躲避他的手:“小宜还在呢……”

    玄凌笑着望向朱宜修,后者置若罔闻,只一派优雅的吃东西,她太过从容,那股子雍容沉淀。诚然初见朱宜修之时,玄凌的确是喜爱她的,她很懂事明理,是皇后的不二之选。但在遇到宛宛之后,他愈发觉得宜修俗不可耐,不及宛宛的千分之一。他的妻子只能是宛宛,没有别人。

    玄凌瞧了一阵子,又转头对朱柔则附耳笑道:“宜修在便在了,我怕她不成?”

    朱柔则身子一颤,阖眼半晌,低声说:“小宜是臣妾的亲妹妹。”

    如果没有她,玄凌是不是不会这样冷落小宜?是不是不会连小宜腹中的孩子也不顾了?

    似乎也知道说过了头,玄凌敛眉,轻声服软道:“我明白,你总是最疼宜修的。”

    朱宜修并不知两人说什么,只见得朱柔则脸色大变,当即便觉得不好。玄凌对姐姐诸多爱重,岂有这般时候?沉吟片刻,她只探究的看向两人,见玄凌神色愈发难堪,明白自己在此反倒是让这位少年天子不痛快。于是朱宜修干脆利落的起身笑道:“屋中憋闷,臣妾坐久了,也想站一站。”

    她如此说,玄凌立刻顺坡下驴:“既是如此,贵妃且去,仔细身子。”

    朱宜修应了一声,给了姐姐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由剪秋等人扶着出去了。才出了殿门,就听其中传来玄凌的声音:“我并无轻慢宜修之意,宛宛莫恼了我……”

    绘春一向心直口快,已有些气恼:“皇上说咱们主子什么了?我说大小姐方才变了脸色,原是皇上嘴上痛快!主子还怀着身孕,皇上怎能……”

    她尚未说完,朱宜修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早已见识过玄凌的薄情,朱宜修哪里还肯为他伤心,便是他将自己诋毁到泥里,朱宜修亦是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只是,唯独姐姐与他使气,他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去哄姐姐欢心。

    麟趾宫本就大,才行至宫苑,却见桃树下立了一个人,她身着绯色长裙,听得脚步声,她转过头,露出那张艳丽无双的容颜来,美得如同仙人临凡。剪秋四人忙行礼道:“贤妃娘娘金安。”

    甘绯衣挥手示意几人起身,笑着向朱宜修行了半礼:“你前些日子睡不安稳,食量也小。今日见你气色尚好,想来胃口是好些了。”

    “好多了。”朱宜修微笑,坦然的和甘绯衣并肩往前行,“嘉儿可睡下了?”

    甘绯衣轻轻点头,复笑起来:“才多大的人,说什么生孩子……”她笑得那样美,声音却渐次低了下去,“就是她想生,也得皇上愿意才行。”她笑盈盈的看向朱宜修的肚子,“别说我与嘉儿,便是怀着身孕的你,在皇上眼里也不如朱柔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