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厌烦的记忆,冷笑了一声,回答说:“因为全都被我吃了。”

    伊芙呆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问:“……为什么呢?”

    沙耶克:“………………”

    沙耶克没有说话,但他的情绪瞬间暴躁了起来,连带着原本就庞大的身体也开始越发膨胀了。

    伊芙听见帘幕后面穿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骨头在一根根断开、皮肤在一寸寸皲裂,对方暴怒的情绪如同巨涛,以澎湃之势压得伊芙喘不过气。

    伊芙被沙耶克的气势压得低下头,急促地呼吸着。她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争先恐后地才从帘幕底下钻出来,仿佛爬行的恶鬼,让人头皮发麻。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绞断他的骨头、扒掉他的皮肤、敲开他的脑髓,把他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拆开——居然敢这么对我!!以为我会认输么?以为我会低头么?以为我一辈子都会是这个鬼样子么?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我脚下最卑贱的奴隶——”

    沙耶克无比暴躁地咒骂着,但很明显,他受伤未愈的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澎湃的怒意,紧接着帘幔后面就响起了一连串低哑的咳嗽声,让人怀疑他是否会在咳嗽中昏厥过去。

    对方情绪极端地起伏,连缩出来的每一根黑色触须都在不安地颤抖。

    伊芙猜想,沙耶克口中咒骂的人应该就是伊尔泽。

    他是和伊尔泽战斗、落败后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旧伤未愈、身体虚弱,总是陷入沉睡,难以保持长久的清醒——之所以吃掉自己的仆人,大概也是为了养伤。

    伊芙一边这样猜测着,一边低下头看向那些钻出来、正在瑟瑟发抖的黑色触须。

    她想了想,随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触须底部的倒刺,摸在光滑的表皮上。她抚摸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拍了拍。

    这样的举动得到了沙耶克的注意。他艰难地抑制住了咳嗽,那根被她抚摸的黑色触须立刻警觉地从她手底下扬起来,张牙舞爪地对着她。

    “你干什么?”

    伊芙表情无害地摊开双手,一副分外乖巧的模样。她并不害怕,反而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痛苦……或许我这样做,你会好一点。”

    沙耶克像是听见了无法理解的笑话:“什么?”

    伊芙耐心地解释说:“人类就是这样的……感到痛苦的时候就会需要同伴、朋友、亲人或者爱人的安慰。摸一摸头,抱一抱身体——这些肢体上的接触会让人放松下来,情绪也会好很多。”

    “……但我能触碰到的,仅仅只是大公身体的一小部分,”伊芙停顿了一下,继续用诚恳的语气说,“不过或许会有用呢?我是这样想的。这会冒犯到你么?”

    沙耶克:“…………”

    沙耶克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人类尽是做一些没用的事情。”